一、铁网下的死寂与暗流
苍盛园区的深夜被浓稠的黑暗包裹,只有岗哨塔楼顶端的探照灯,像两柄冰冷的利剑划破夜幕,在布满铁丝网的围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通铺里,五十多个床位挤得密不透风,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与偶尔响起的梦呓交织在一起,掩盖着每个人心底的恐惧与绝望。陈默平躺在床上,眼睛却在黑暗中保持着警惕,耳廓捕捉着园区内每一丝异常的声响——远处岗哨换岗时金属器械的碰撞声,巡逻队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的沉重脚步声,还有铁丝网外偶尔传来的野狗吠叫,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的手悄悄按在枕头下,那里藏着一块被精心打磨成肥皂形状的微型通讯器,外壳包裹着真实的肥皂层,只在底部留有一个隐蔽的开关。这个通讯器是专案组耗费三个月研发的最新设备,采用量子加密传输,有效通讯距离可达五公里,且能模拟普通电子设备的信号特征,避开园区内的信号屏蔽器。陈默指尖摩挲着通讯器粗糙的表面,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去几天的经历:林晓雨塞给他的指甲刻字纸条、小黑屋里持续整夜的惨叫、白应苍挥舞棒球棍时狰狞的面容,还有专案组赵卫东组长沉稳的嘱托。
“卧虎山庄,死人了”,这六个模糊的刻字像烙铁一样印在陈默的脑海里。林晓雨颤抖着讲述的那些片段——后山的深坑、消失的反抗者、人体器官交易的传闻,都指向明家掌控的卧虎山庄,那个比苍盛园区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罪恶之地。陈默知道,这条线索至关重要,它不仅可能揭开明家更深层的罪行,还能将四大家族之间的利益勾结进一步暴露在阳光下。但同时,这条线索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一旦打草惊蛇,不仅他的卧底任务将前功尽弃,林晓雨和那些试图反抗的受害者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身旁的床位传来轻微的动静,陈默立刻闭上眼睛,呼吸放缓,装作熟睡的样子。他感觉到有人悄悄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是同宿舍的一个中年男人,名叫老周,据说已经在园区里待了两年,因为业绩尚可,才勉强没有被送进小黑屋。老周的目光在宿舍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陈默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又缓缓躺下。陈默心中一动,老周这段时间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偶尔会偷偷观察他,难道也是某个势力的卧底?还是说,他也在寻找逃离园区的机会?
陈默没有贸然行动,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地方,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他需要等待一个绝对安全的时机,一个能避开所有监控和巡逻的间隙,完成与专案组的第三次联络。根据他观察到的规律,每天凌晨三点,是园区安保最松懈的时刻——前一班巡逻队已经疲惫不堪,后一班还未完全到岗,负责监控室的保安也常常在这个时候打盹。而厕所后方的通风口,是整个园区监控的盲区,那里常年堆放着废弃的杂物,气味难闻,很少有人靠近,正是联络的绝佳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默在黑暗中默默计数,当数到一千零八十秒时,他听到了巡逻队远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监控室方向传来的轻微咳嗽声。时机到了。他缓缓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宿舍门口的保安正靠在墙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腰间的电棍随着身体的晃动微微摆动。陈默压低身体,贴着墙根,像一只灵活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宿舍门。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但陈默早已摸清了摄像头的拍摄角度和盲区。他在走廊的拐角处停顿了一秒,确认监控画面正对着走廊中央,然后迅速侧身穿过盲区,来到楼梯口。楼梯间里没有灯光,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陈默凭借着记忆,一步步向下挪动,脚步踩在台阶的边缘,避免发出摩擦声。走到一楼大厅时,他看到两名保安正坐在沙发上打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牌局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陈默屏住呼吸,贴着大厅的墙壁,慢慢移动到厕所门口。厕所里弥漫着刺鼻的氨气味道,几盏灯泡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他快速走进厕所,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后,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隔间,推开隔间的门,然后搬开马桶后方的一块松动的瓷砖,露出了一个狭窄的通风口。通风口的直径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里面堆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散发着霉味。
陈默钻进通风口,身体蜷缩成一团,慢慢向前爬行。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靠手和膝盖感知前方的路况,粗糙的管壁磨得他的皮肤生疼,但他毫不在意。爬了大约五米后,他到达了通风口的另一端,这里是园区的外墙根,外面就是茂密的丛林。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的格栅,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夹杂着泥土和树叶的气息,与园区内的污浊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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