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堡地下实验室,幽蓝色的菌毯记忆库与脉动着的神经中枢交相辉映,将室内映照得如同某种生物体内。陈希站在中央,他的意识沉浸在那份由母巢意志传递而来的“礼物”之中——铁岩城详尽到令人发指的结构图。
这并非绘制在羊皮纸上的死物,而是一幅动态的、立体的生物信息模型,直接投射在他的脑海。他“看”到了坚固城墙下蜿蜒曲折的排水系统,其入口隐蔽在干涸的河床之下;“看”到了几处因地质沉降而内部结构松动的城墙段落,其弱点从外部难以察觉,内部却已如蛀空的朽木;“看”到了守军兵力分布的稀疏之处,甚至标注出了几个储备粮仓和军械库的精确位置。
这份情报的价值,无可估量。它意味着陈希的“收割”行动,成功率将提升数倍,伤亡可能降至最低。母巢意志仿佛一个最慷慨的盟友,将胜利的钥匙亲手奉上。
但陈希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这份“慷慨”背后,是赤裸裸的阳谋。母巢意志在告诉他: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能给你所需的一切,但前提是,你按照我的剧本走。它不在乎陈希是否看穿,因为它笃定,陈希无法拒绝。
“格雷,罗兰。”陈希将部分结构图信息,通过神经中枢共享给了等待命令的两人。
格雷的呼吸瞬间粗重,眼中满是贪婪:“完美!太完美了!大人,这是神启!我们可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避开所有抵抗,直取核心!”
罗兰则脸色煞白,他死死盯着脑海中那幅标注着城墙弱点的地图,身体微微颤抖。这不再是战场情报,而是对一个人类堡垒从内部的彻底背叛与瓦解。他仿佛能听到那些尚且不知情的守军同胞,在城墙崩塌时的绝望哀嚎。
“这……这是陷阱!”罗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它给你这份地图,就是要让你我双手沾满同类的鲜血!让我们再无回头路可走!”
陈希没有回应罗兰的悲愤,他转向格雷:“根据这份地图,重新制定作战计划。重点利用地下排水系统进行渗透,目标更改为:一,控制或摧毁主要粮仓与军械库;二,在指定薄弱点制造可控坍塌,接应主力;三,优先‘回收’工匠、医师及健壮人口。避免与守军主力不必要的纠缠。”
“明白!”格雷兴奋地领命而去。
大厅里只剩下陈希和罗兰。
“你决定了。”罗兰的声音冰冷,带着最后一丝确认。
“这是基于现有数据,最优的生存与发展方案。”陈希的语气依旧平稳,“风险与收益,我已权衡。”
“哪怕代价是彻底沦为虫群的屠刀?”
“工具本身并无善恶,取决于使用者。”陈希看向罗兰,“我的目标是建立新的秩序,在这个过程中,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包括这份来自敌人的‘馈赠’,都不会被浪费。”
“即使这‘资源’上沾满了人类的血?”
“个体的牺牲,是文明进程中的数据损耗。”陈希的回答冷酷得令罗兰心寒,“我所关注的,是宏观的存活率与进化效率。”
罗兰沉默了。他看着陈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那并非疯狂,而是一种超越了人性情感的、纯粹的理性。这种理性,比任何暴行都更令人恐惧。
计划迅速执行。两只经过特别改造、体型稍小、更适合在狭窄空间活动的“潜地兽”被制造出来,它们的前肢被改造成了更适合挖掘和破环的钻头状结构。一支由十名最精锐的改造士兵和格雷本人组成的渗透小队集结完毕,他们携带了浓缩的生物腐蚀液和爆炸菌孢。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这支沉默的队伍,在两只潜地兽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铁岩城方向的紫瘴之中。他们没有走地面,而是直接钻入了母巢意志提供的、那条隐蔽的排水系统入口。
陈希坐镇神经中枢,通过潜地兽和改造士兵身上携带的、与神经中枢连接的生物传感器,实时“观看”着传回的模糊影像。
影像中,是潮湿、阴暗、布满黏滑苔藓的圆形通道。队伍在绝对的寂静中前行,只有潜地兽挖掘泥土和碎石时的细微沙沙声。通过排水系统,他们如同病毒般,直接侵入了铁岩城的“血管”。
一切都如地图所示。他们成功避开了几处巡逻队可能经过的地面出口,精准地找到了位于城市角落的备用粮仓和一处靠近城墙的军械库。
格雷通过精神连接请示:“大人,已抵达目标。是否执行破坏?”
陈希的意识冰冷地扫过传感器传回的、粮仓内堆积如山的谷物和军械库中闪着寒光的武器。这些都是铁岩城守军坚持下去的希望。
“执行。”
命令下达。
改造士兵将生物腐蚀液倾倒在粮仓的支撑柱上,带有强效分解酶的粘液迅速侵蚀着木石结构。他们将爆炸菌孢安置在军械库的承重墙关键节点,这些菌孢在接收到特定精神信号后便会剧烈膨胀、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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