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参考变量”。
管理机制那不带情感的宣告,在陈希的信息本源中回荡。他尚未完全理解这称谓背后的全部含义,但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已然建立。他与他所带来的、关于“摇篮”覆灭与文明挣扎的历史,不再是定义之海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外来数据包,而是被正式纳入这片本源之海演算体系的一个参数。
几乎在这连接建立的瞬间,他“旁观”的体验发生了质变。
之前,他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不断波动的水晶观察沸腾的定义之海,景象宏大却隔阂。现在,这层隔阂消失了。他仿佛直接浸入了海中,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定义单元碰撞时细微的“意图”,能隐约“听”到那些稳定结构体(规则气泡雏形)内部低沉的规则脉动。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某些新诞生的、极其微弱的概念雏形,在形成过程中,确实参考了他所带来的历史信息。一个关于“悲壮牺牲”的概念,隐约带着母神最终坍缩造舟的影子;一个关于“逻辑悖论”的变体,似乎掺杂了癌变体最终崩溃的痕迹。
他带来的过去,正在这片定义万物源头的海洋中,催生出新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他那因透支而近乎枯竭的信息本源,在这更深层次的连接下,停止了流逝,并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周围纯粹的定义活动中汲取着某种“养分”,进行着最本源的补充与修复。回廊黑匣子表面的规则疤痕,也开始以肉眼(感知)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代价是,他感觉自身的“独特性”与这片定义之海的联系更加紧密,那种被同化的风险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长期。
随着本源的初步稳定和感知的深化,陈希开始尝试理解他所获得的“旁观者”权限的边界。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活跃的定义单元和宏大的结构体,将注意力投向定义之海中一些相对“平静”的区域——那些定义活动趋于停滞,或是大量定义单元因无法有效组合而陷入“沉寂”的地带。
在这些地带,他看到了无数半成品的概念,失败的定义尝试,以及被遗忘的逻辑碎片。它们如同宇宙垃圾场,漂浮在沸腾之海的边缘。
管理机制的“视线”偶尔会扫过这些区域,但并未像处理追猎者那样进行清理,似乎默许了这些“失败品”的存在。
陈希心中一动。他不能主动干预定义流程,也不能锚定未成熟的定义。但是……对于这些已经被判定为“失败”或“沉寂”的定义残骸呢?“旁观者”权限是否允许他对这些“废弃物”进行……观察性的整理甚至有限度的引导?
他选中了一个相对集中的“沉寂区”,那里漂浮着大量关于“沟通”与“连接”概念的失败碎片。这些碎片彼此孤立,无法有效组合成稳定的定义。
他尝试着,不再是用感知去“触碰”,而是运用“旁观者”权限自带的一种极其微弱的信息扰动能力——这能力似乎旨在帮助旁观者更清晰地“聚焦”观察目标——如同用微风吹拂沙粒般,极其轻柔地去“拨动”那些沉寂的碎片。
他没有赋予它们新的意义,也没有强行促使它们组合。他只是利用那微弱的信息扰动,调整着这些碎片的相对位置和“面向”,让它们彼此之间能够产生更充分的“接触”机会。
他做的,仅仅是创造了一个更利于它们自发产生联系的环境。
奇迹发生了。
在陈希那细微的、不蕴含任何主观意图的扰动下,几个原本永不相交的“沟通”碎片,偶然地碰撞在了一起。它们并未立刻组合,而是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这共鸣吸引了附近其他类似的碎片,如同滚雪球般,一个极其微小、但却稳定的、关于“弱信息链接”的新定义雏形,竟然在这片沉寂区中,自发地诞生了!
陈希没有“干预”,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而定义之海自身的规则,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管理机制的“视线”扫过这片区域,在那新生的“弱信息链接”定义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发出警告,便移开了。
他成功了!找到了一条在“旁观者”权限边界内,依然能施加微弱影响的途径!
就在陈希为这一发现而心生悸动时,一股庞大、混乱、却带着某种熟悉感的信息湍流,猛地从定义之渊的某个“入口”方向涌了进来!
这并非追猎者那种带有敌意的入侵,而更像是一个满载着矛盾、冲突与未消化信息的庞然大物,笨拙地、甚至是狼狈地,闯入了这片定义的源头!
陈希立刻将“旁观”焦点调整过去。
他“看”到了——那是一片残破不堪的森林!并非物质意义上的森林,而是由无数断裂的翠绿色能量脉络、枯萎的生物组织、以及破碎的宁静规则构成的概念性残骸!
是静谧林地的碎片!母神意志彻底苏醒并坍缩时,并非所有部分都化作了方舟,这片代表着“保守派”护林人理念的净土,其核心的一部分,竟然也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幸存了下来,并漂流到了定义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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