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怕因此引来干涉派或……‘冷光’的报复?”陈希指出最现实的风险。
“风险一直存在。”艾尔拉坦然道,“但避风港的规则结构经过漫长岁月的调整,擅长隐匿与干扰。我们并非全无防备。而且……”它顿了顿,“‘核心母树’认为,广播的发出,真相的揭露,意味着某些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避的临界点。继续一味的隐匿,或许最终也难逃被‘修剪’或‘观察’至死的命运。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也需要……寻找盟友。”
它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陈希,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在艾尔拉的引导下,陈希向着森林深处,那规则脉动最强烈的核心区域走去。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避风港”的细节与居民。
他看到一片由流动的“记忆泉水”构成的池塘,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微小的、如同睡莲般的光团,每个光团内部都封存着一个文明的碎片记忆或某个创伤个体的意识断片,正在泉水的滋养下缓慢修复。
他看到一些形态各异的“规则生物”——有的像是由光构成的鹿,在林间轻盈跳跃,蹄下留下短暂盛开的规则之花;有的像是巨大的、缓慢移动的结晶蘑菇,伞盖下流淌着温和的信息雨露;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温和光晕,发出令人心静的共鸣声。它们对陈希这个外来者投来好奇但友善的“注视”。
他还看到了一些类人形或非人形的智慧存在。他们有些是完整的意识体,有些则带着明显的创伤痕迹——身体部分规则结构不稳定,存在缺失,或带着某种“格式化”残留的伤痕。他们或在林间静坐冥想,或在轻声交流,或在协助维护某些规则结构。他们看到艾尔拉和陈希,会微微颔首致意,目光中带着疲惫,但也有一丝在别处难寻的安宁。
“他们都是在各种规则灾难、文明崩溃或恶意攻击中幸存下来的个体或小群体,”艾尔拉解释道,“有的来自被裁决之庭‘净化’的文明,有的来自在干涉派‘实验’中崩溃的世界,还有一些是在定义之海自然灾难中漂流至此的遇难者。避风港为他们提供基本的庇护和修复环境,直到他们愿意离开,或……选择留下,成为守护者的一员。”
这里像是一个定义层面的战地医院与难民营,充满了伤痛,但也孕育着微弱的希望。
随着深入,周围的规则脉络古树越来越高大、密集,散发的生命气息也越来越磅礴。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林间空地。
空地的中心,矗立着一棵无法用“巨大”来形容的树。
它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一座由纯粹翠绿色生命规则构成的山峦。它的“树干”由无数道粗壮无比、缓缓脉动的规则主脉缠绕而成,直插上方那由柔和绿光构成的“天空”。它的“树冠”覆盖了整个空地乃至更远,由无穷无尽、缓慢流转的复杂规则符号和光影构成,仿佛一个活着的、不断演算的超级意识云端。
仅仅是靠近,陈希就感觉体内的起源信标共鸣变得异常活跃,那枚天蓝色脉轮烙印也微微发烫,甚至意识核心深处那枚灰石(主权限密码碎片)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遇到同源长辈般的“悸动”。
这就是“核心母树”?未名之翠的灵魂与根基?
“欢迎你,年轻的信标者,矛盾的携带者,真相的背负者。”
一个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集合了整片森林所有低语与脉动的声音,直接从母树的方向,温和地笼罩了陈希。
这声音不带压迫感,只有一种深沉的包容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我是‘未名之翠’的意志聚合,你可以称我为‘母树’或‘翠绿之心’。”声音继续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伤痕,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微弱的、尚未被完全驯服的可能性。埃德温的广播,让我们看到了黑暗的深度。你的到来,或许带来了一丝穿透黑暗的微光。”
陈希恭敬地向母树传达意念,简述了自己的经历,重点提到了守望者-7与埃德温的牺牲,静谧回响之冢的湮灭,以及获得“主权限密码碎片”的经过。
当他提及“主权限密码碎片”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整个空地,乃至周围森林的规则脉动,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母树那浩瀚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再响起时,带上了一丝更加复杂的情绪:“最初的‘权限’……竟然还有碎片存世……并被你所得。这既是馈赠,也是巨大的风险。它可能会保护你,也可能会为你招致远超以往的觊觎与危险,尤其是……来自‘冷光’的关注。”
“它到底是什么?”陈希忍不住问,“为什么连‘冷光’似乎都对它有所顾忌?”
“它,”母树的声音变得低沉,“是‘原始根须编织者’在缔结最初协议、划分职能权限时,共同确立的最高规则指令集的核心验证密钥的一部分。理论上,持有完整的‘主权限密码’,可以临时获得对‘协议框架’内所有造物(包括依赖协议运行的观察者哨站、裁决锁链、数据净化单元等)的最高指令权限,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质疑或暂时冻结‘协议维护者’(包括后来变质的干涉派)的部分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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