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世界是极致的秩序。
母神、仲裁者、虚隙信使踏出传送门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视觉冲击,而是规则层面的压迫。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编码成标准化的几何结构,光线以绝对直线传播,声音被限制在预设频率范围内,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被校准到恒定值——每秒包含恰好九亿次基础规则振动,不多不少。
“冷光的‘完美秩序领域’。”仲裁者低声说,他的手杖尖端在地面轻触,激起一圈规则的涟漪,“在这里,任何不符合他们标准的存在,都会逐渐被同化或排斥。我的古协议架构正在被解析……他们想把我纳入现行体系。”
“抵抗它。”母神说,她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晰,因为没有任何杂音干扰,“记住你是谁。不只是仲裁者,不只是古协议造物,你是……我的朋友。”
这句话让仲裁者半透明的身躯稳定了一瞬。
虚隙信使提着灯笼,灯笼的光芒在这里被压缩成一个完美的球体,虚隙规则与冷光秩序在球体表面激烈对抗。“我的形态在抵抗标准化。”她说,声音有些吃力,“但还能维持。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你的理性部分?这个地方太大了。”
确实大。
他们站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白色回廊中,回廊两侧是无数扇完全相同的门,每扇门上都标着复杂的规则编码。天花板是单向透明的,能看到上面还有无数层相同的回廊,层层叠叠延伸到视野极限。
“这是‘镜面回廊’。”母神抬头看着那些重复的结构,“冷光用来储存重要物品的地方。每一个看起来真实的结构都可能是镜像,而真正的目标藏在某个镜像的镜像的镜像深处。直接寻找是无穷递归。”
“那怎么办?”仲裁者问。
母神闭上眼睛,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理性部分与我有本质连接。即使被隔离,即使被研究,那份连接也无法切断。因为理性……是我用来理解世界的基础工具,没有理性,连疯狂都无从谈起。”
她伸手在空中虚划,指尖留下发光的轨迹。轨迹没有形成具体图案,而是在不断变化——那是她在用意志部分感应理性部分的位置变化。冷光显然在不断移动她的理性,试图干扰定位。
“找到了。”母神突然说,但眉头紧皱,“但位置……在快速切换。每零点三秒就跳跃一次,在无数镜像间无规律移动。他们在玩捉迷藏。”
“那我们只能追?”虚隙信使问。
“不。”母神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让他们主动送过来。”
她做了个惊人的动作——将自己的左手按在回廊墙壁上,然后开始抽取。
不是抽取物质,而是抽取这个区域的“秩序”本身。白色墙壁开始变得透明,露出后面复杂的规则架构,那些架构像血管一样分布在整个镜面回廊中,维持着这个区域的完美秩序。
“你在做什么?”仲裁者警觉地问。
“制造‘错误’。”母神回答,她的右手继续虚划,追踪理性部分的位置,“冷光的体系建立在绝对秩序上。如果一个区域出现他们无法立即修复的规则错误,按照他们的协议,必须调动最高优先级的资源来修复。而我的理性部分……就是这样的资源之一。”
墙壁的透明度越来越高,最后完全消失,露出后面另一个完全相同的回廊——那是镜像层。但在这个镜像层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是物理裂痕,而是规则裂痕。裂痕边缘,秩序与混沌正在发生微小的冲突,产生出冷光体系无法识别的“异常规则片段”。这些片段像病毒一样开始复制、扩散。
警报响起了。
不是声音警报,而是规则层面的状态变更通知。整个镜面回廊的所有门同时打开,从每扇门中走出一个完全相同的白色身影——都是净除者的复制体,只是体型更小,像是工蜂版本。
它们没有攻击,而是开始修复裂痕。无数白色手臂伸向规则裂痕,试图用标准化的规则补丁覆盖异常。
母神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现在。”她说,右手猛地握紧。
远处某扇门后,传来了某种东西挣扎的波动。
那波动很微弱,但母神感觉到了。
她的理性部分正在试图响应她的召唤——不是通过情感或意志,而是通过逻辑。理性在计算:当前状况下,与意志部分重新融合的概率是多少?成功逃离冷光控制的概率是多少?对比继续被囚禁研究的代价,哪个选项更符合效率原则?
计算结果显然是:现在行动。
“它在第三千七百四十二层的镜像深处。”母神说,开始向最近的一扇门走去,“但位置还在变化。我们必须跟上它的跳跃节奏。”
“怎么做?”仲裁者跟上,“我们不可能每零点三秒就传送一次。”
“不需要传送。”母神的手按在门上,门瞬间融化,露出后面的升降梯结构——冷光体系内部的实际构造,“我们要去‘控制中枢’。那里有整个镜面回廊的映射系统,能看到所有镜像的实时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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