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协会的人离开后，庄园内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空气里仿佛残留着无形的压力。
小鱼被皇甫瑞阳抱回二楼的书房。这里原本是冷色调的极简风格，如今却多了不少“不合时宜”的东西：角落铺着柔软的卡通爬行垫，上面散落着几个毛绒玩具；宽大的红木书桌一角，摆着一个粉色的迷你小书架，里面塞满了图画书和……几本线装的古旧符箓图谱。
皇甫瑞阳将女儿放在书桌旁特制的高脚椅上，让她能够舒服地趴在桌边。他自己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望着窗外精心修剪的园林景色，沉默不语。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紧绷的背影。
小鱼抱着金多多，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爹地的背影。她能感觉到爹地不高兴，很严肃。小团子咬了咬下唇，轻轻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皇甫瑞阳腿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西装裤脚。
“爹地……”她小声唤道，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小鱼错了，小鱼不应该对那个老爷爷生气，还让金多多吓到他们。”
皇甫瑞阳转过身，低头看着才到自己大腿高的女儿。小家伙仰着脸，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和自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他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那因玄门协会无礼传召而燃起的冰冷怒意，瞬间被一种更为深沉酸涩的情绪取代。
他弯下腰，单膝点地，与女儿平视。大手轻轻捧住她的小脸，指腹擦过她细腻的肌肤。
“小鱼没有错。”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保护自己，表达情绪，永远都不是错。”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星：“错的是他们。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们的家，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你，质疑你的存在。”
小鱼似懂非懂，但爹地肯定的语气让她安心不少。她把怀里开始打小呼噜的金多多往上抱了抱，小声问：“那……爹地，我们要去那个‘观星台’吗？那里会不会有好玩的星星？”
“不去。”皇甫瑞阳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走到书桌后，按下了内部通讯：“秦风，进来。”
几秒钟后，秦风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超薄平板，面色比刚才更加凝重：“总裁，已经联系上墨渊先生了。另外……”他顿了顿，“协会那边，消息传得很快。刚刚已经有三家与我们正在洽谈重要合作的欧洲公司，以‘需要重新评估合作环境稳定性’为由，暂缓了签约进程。还有，股市开盘后，我们旗下两家科技公司的股价出现异常小幅波动，有不明资金在试探性做空。”
秦风语速极快，条理清晰：“虽然目前影响微乎其微，但显然是有人在借题发挥，试探我们的反应。需要启动反制预案吗？”
皇甫瑞阳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正努力想听懂大人谈话、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鱼。
“小鱼，”他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有很多很多人，因为一些他们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就说你是坏孩子，想把你从爹地身边带走，你会害怕吗？”
小鱼愣了一下，然后用力摇头，头顶的小揪揪跟着晃了晃：“不怕！小鱼有爹地！爹地最厉害了！而且……”她举起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小鱼也很厉害！小鱼会画符！金多多也会帮忙咬坏人！”
稚气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悍。
皇甫瑞阳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却瞬间融化了他眼底最后一丝冰寒。
“好。”他说。
然后，他转向秦风，眼神已然变得深邃而平静，那是一种下定了某种重大决心后的沉稳。
“反制预案暂缓。不必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他坐进宽大的皮质座椅，姿态从容，仿佛面对的只是又一个寻常的商业决策，“通知集团公关部、法务部核心成员，三十分钟后，顶层会议室，一级机密会议。”
“是！”秦风应下，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皇甫瑞阳叫住他，“以我的个人名义，向全球主要财经媒体、社交平台头部账号，发布一条即时消息。不，不是消息——”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置于桌面，目光越过秦风，仿佛穿透墙壁，望向了某个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庞大对手。
“是宣战书。”
秦风呼吸一滞：“总裁，您是指……”
“玄门协会，不是喜欢讲‘规矩’，讲‘管辖’吗？”皇甫瑞阳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金石碰撞般的冷硬质感，“那我们就用他们的‘规矩’，陪他们玩玩。”
“小鱼。”他再次看向女儿，眼神复杂，有决绝，更有不容置疑的守护，“爹地今天，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锦鲤’运气了。”
小鱼虽然不懂“宣战书”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爹地眼里闪烁的光芒，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兴奋和安心。她用力点头：“嗯！给爹地用！小鱼的所有好运都给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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