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推开议事厅的门，风从身后灌入，吹得桌上几张纸页翻飞。他走过去压住纸张，指尖轻抚，确认是昨夜三组提交的数据。
功法组已整理出《九转玄元诀》前三层的简化口诀，并完成首次试修。五名弟子中，一人成功凝出气刃，其余四人也掌握了基础运行路线。炼器组摸清了雷纹古尺的使用限制——每次释放大威力雷劲后，至少需等待十一时辰才能再度启用，最快也要八时辰，这是在雨天测试得出的结果。阵法组则布出了三才伏魔阵的雏形，虽仅能维持半刻钟，但百步内的灵压压制效果已十分明显。
这些进展比预想来得更快。
他将三份报告并排置于案上，正欲动笔撰写总结，门外传来脚步声。
药无尘走了进来，肩上的药篓轻轻晃动，腰间葫芦相碰，发出细微声响。他未多言，先递上一张折叠的纸条，边角残留着烧灼痕迹。
“边境探子送回的情报。”他说，“三天前，北岭、赤沙谷与黑水门的人在交界处秘密会面。不是寻常巡逻，带队的是各派长老。”
叶尘展开纸条，目光一扫。上面记载数事：北岭派出三十六名外门弟子驻守断崖坡，赤沙谷调拨五百张火属性符箓，黑水门一艘暗河船连续三夜进出边界水域。
“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东西。”叶尘放下纸条，“否则不会动作如此迅速。”
药无尘点头：“消息必是在遗迹撤离时泄露的。有人看见我们带走箱子，也可能……箱子里本就设有标记。”
叶尘沉默，目光落在桌面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沉稳而规律。
药无尘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算时间。”叶尘答道，“我们脱身至今六日，他们集结用了五天。下一次行动，绝不会等这么久。”
药无尘皱眉：“你是说他们会直接攻来？”
“不是‘会’，是‘已经在准备了’。”叶尘起身，走向墙边地图，提笔圈出三处地点：北岭主营地、赤沙谷西侧哨塔、黑水门入口河道。“这三方素无往来，如今竟能联手议事，背后定有人牵线。目的只有一个——夺走我们的研究成果。”
药无尘走到他身旁：“你觉得幕后是谁？”
“尚不清楚。”叶尘收笔，“但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联盟。”
他转身回到桌前，取出一张空白令符，写下三条命令：其一，封锁所有对外通讯，改用密语传信；其二，侦查范围扩展至三十里外，每两时辰轮换一班；其三，召集各组骨干，明日辰时召开紧急会议。
写毕，他将令符交给候在门外的弟子：“即刻执行。”
弟子接过令符，快步离去。
药无尘倚在柱旁，轻叹一声：“你这是要把整个联盟变成战场。”
“本来就是。”叶尘坐下，“我们手中握着他们没有的东西——功法、阵图、法宝用法，哪一样不值得他们拼死争夺？我们变强了，他们自然坐不住。”
药无尘默然片刻：“可我们才起步不久。三才阵尚未稳固，雷纹古尺只能由一人操控，新功法也未普及。真打起来，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叶尘看着他，“但我们不必硬拼。他们联合，我们就分而破之。他们求快，我们便拖。他们攻正面，我们便绕后反击。”
药无尘抬眼：“你已有计划？”
“还不完整。”叶尘摇头，“但我清楚一点——他们不会协同出手。北岭擅远程，赤沙谷惯火袭，黑水门喜水下突进。战法各异，指挥必乱。只要抓住这个破绽，便可逐个击破。”
药无尘思索片刻：“那你打算如何应对第一波攻势？”
“靠情报。”叶尘指向桌上的探报，“他们调动人手，必留痕迹。我要掌握每一处异常——哪怕一只鸟飞错了方向，我也要知道。”
药无尘从怀中取出另一张纸：“正好，我回来途中收到新讯。黑水门那艘船昨夜再度行动，未走河道，而是潜入地下暗流，方向直指我方东侧山脚。”
叶尘接过细看，随即起身踱至窗边。晨光初露，营地已开始忙碌。几名弟子正在练习新的运气法门，掌心泛起微光；远处训练场，三人结成三角阵型，尝试启动伏魔阵。
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这份平静撑不了多久。
“通知阵法组。”他说，“今晚加练一次，重点提升阵法切换速度。另命炼器组赶制一批低阶雷符，配发巡防队。”
药无尘记下：“雷符威力有限，吓唬尚可，杀伤不足。”
“无需杀人。”叶尘回头，“只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早有准备，就不敢轻举妄动。”
药无尘收起纸笔，迟疑片刻：“你还打算瞒着核心机密？比如《天机》中的真正内容？”
叶尘顿了一下。
他想起昨夜浮现的画面——三座山环绕一口古井，井底符文如活物般扭动。他伸手触碰，书页瞬间焦黑，至今无法复原。
他知道，那绝非寻常图录。
但他未曾告知任何人。
“有些事现在说了，只会徒增恐慌。”他说，“等我们渡过此劫，再言不迟。”
药无尘看了他一眼，未再多问。
这时，又一名弟子匆匆进门，手中捧着一块玉牌。
“报告！东侧林区侦测到灵力波动，持续三息，强度接近结丹期！”
叶尘接过玉牌，感知其中一丝残留气息。
这不是自然波动。
是试探。
他将玉牌放回桌上，声音极轻：“他们已经开始摸底了。”
药无尘紧握腰间葫芦：“要反击吗？”
“不必。”叶尘摇头，“让他们看。看清我们有多少人在训练，多少阵法在运转。让他们带一句话回去——我们不怕。”
他重新落座，手指继续敲击桌面。
节奏依旧未变。
药无尘立于原地，静静望着他。
片刻后，低声问道：“你说……这一战，真的躲不开？”
叶尘停下手指，抬眼望向窗外。
晨光洒在屋檐，投下一道笔直的影子。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这一战，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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