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在广平县的城门口,因着装太像乞丐,被北城门口的守门官兵驱赶。
无法,她只得在附近寻觅了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脱去身上的乞丐服,显露出乞丐服内的黑色劲装,用竹筒里的水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恢复一身普通人装扮的宋云清,倒也不急于进城了,她盘算着先在城门口的客栈歇息一晚再走。然而,她并不知晓,早在前天,距离广平县七八十里外的京城威远侯府中,那位被母亲和父兄宠溺长大的女主宋元容,却因“她”的姗姗来迟,而有些按捺不住了。
要说敏佳郡主之所以能在将宋芸晴这个令她厌恶的庶女打发到乡下十多年后,还能在老家遭遇旱灾时想起将她接回来,这全都要仰仗天真善良的女主。
敏佳郡主向来行事狠辣,却喜欢在所有人面前佯装出善良大度的模样。这些人当中,自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儿女以及丈夫。故而,她从未在女儿面前流露出对宋芸晴的恶意。以至于宋芸晴也天真地认为,母亲对记在她名下的庶妹亦是关怀备至。
宋元容在家里听闻父亲提及近期河南大旱,当地百姓流离失所的消息后。念及仍在替祖母守孝的妹妹也身处河南,当即恳请母亲,让妹妹速速回京,以免遭流民冲击,受苦受累。
敏佳郡主闻得女儿的恳请,当着威远侯的面,她并未反驳,当即便派遣身边最为器重的王嬷嬷,让府中最为得力的马夫,驾着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河南老家,传讯宋芸晴尽快收拾行囊回京。
吩咐完,她还向威远侯请罪道:“还是元容心里挂念着在老家守孝的妹妹,反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整日忙碌于家中琐事,倒是把接芸晴回京这件事给忘了。是我疏忽了,还望侯爷责罚。”
而威远侯在庶女这件事上,一直觉得对不住郡主,又怎会因这件事而怪罪郡主呢。
当初娶郡主时,他曾答应过郡主的父亲,那位大雍朝唯一的异姓王,承诺此生除郡主外,不再有其他女人。最初的几年,他的确信守诺言,与郡主二人如胶似漆,还在此期间诞下了长子和长女。
长女未满周岁时,老王爷离世,边关告急,他奉命前往边关出征。一次醉酒后,他意外与歌舞坊前来助兴的头牌舞女“牡丹”有了肌肤之亲。
次日清晨醒来,在“牡丹”的苦苦哀求下,他想到毕竟她将初次给了自己,一个失去贞洁的女人再回到歌舞坊,日后的处境必定艰难。他一时心软,便将她留在了边关的将军府。想着只要在回京前设法将这个女人安顿好,不让郡主知道便可。
可谁知这个女人仅那一次便有了身孕,随后生下了他的二女儿芸晴。有了孩子,之前将她安置在外面的念头自然就无法实现了。
再后来,他也未曾料到自己会在边关一待就是七年。七年的日夜相伴,“牡丹”生得美丽温婉,又多才多艺,得知她曾是官家大小姐,因长辈获罪才沦落歌舞坊后,对她更是心生怜悯。
再次回京,即便担心郡主恼怒,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将“牡丹”以及已至六岁的女儿带回京。
本想着回京后在郡主面前低声下气一番,再保证绝不再进小妾的房,应当就能让郡主消气。如此一来,即便“牡丹”会受些委屈,至少他们的女儿能有个好身份,牡丹那般疼爱女儿,想来也会心甘情愿的。可谁承想,“牡丹”竟然如此决绝,为了给女儿一个更体面的出身,她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
牡丹死后,郡主主动将二女儿记在她的名下,后来回侯府后也并未因此事对他有过任何怨言,故而即便后来郡主将二女儿送回了老家去侍奉祖母,他仍觉得对郡主有所亏欠,毕竟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所以此刻听到郡主道歉的话,他又怎能回应:“怎会是你的错,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需你操持,事务繁多一时之间顾不过来也是有的。再者说,你一经提醒,就立刻做出了最好的安排,以他们坐马车的速度,七八天便能抵达,芸晴坐着马车七八天就能回来,而且应当还能赶在那些流民之前。”
敏佳郡主生得一副端庄大气的面容,此时声音温柔地说道:“侯爷所言极是,我这就令人将挨着蓉儿的留香苑好生收拾收拾,她们姐妹俩挨着住,元容有个姐妹相伴,日后也不必日日觉着在家中无趣而往外跑了。”
威远侯望向妻子的眼神中满是感激,极为赞同地点头:“郡主说得对,一切全凭郡主安排。”
宋元容在心中盘算着妹妹归家的时日,然而到了该回家的时间妹妹却并未归来,过了一日夜晚,直至次日正午,依旧未听到妹妹回来的消息,她不禁有些担忧。
宋元容快步跑到母亲的院子,没让下人通报,便不顾阻拦,径直冲进母亲房里。直到看到父亲给母亲描眉的那一幕,她才意识到自己如此莽撞地闯进来是多么不妥。
郡主见女儿闯进来,稍显不自在,随后又正色道:“你这孩子,又怎么了,如此冒失。日后若是嫁到婆家,你这般性子,怕是要受婆母的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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