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汀北苑内,镇国公夫人接到“赐鸩酒”的圣旨后,一向带着一副温和假面具的脸,一下子就垮掉,整个身体也瘫软在地。
想到上午从宫里传出回来的消息,今天大朝会上,许多大臣被押入大牢。再想到前些时日她四处走动做的事情,上午时她心中就有些恐慌,没想到晚上就轮到了她。
不过想到圣旨的内容,相比于大皇子还有二皇子的外家,恐慌过后她反而升起了一丝庆幸,皇上毕竟还是对丽妃有情,顾及了丽妃的面子,所以只处理了她,并没有对镇国公府怎么样。想到这里,怎么说也算见惯了风雨的人,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这会儿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临死前她要把家里安排好才行。她看向宣旨的福安大太监,心里苦中作乐的想,能让福安大太监来亲自给她宣旨,也算是皇上看得起她了。
若是福安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她自作多情。皇上之所以让他过来,纯粹是因为皇上想让他关照一下乐平县主,怕其他人过来吓到或者冲撞到乐平县主而已,跟丽妃的面子可没半点关系。
镇国公夫人镇定心神挺直了腰背,她看向福安公公,苍老的声音沙哑的道:“公公给老身留体面,没让所有家里人一同过来接旨,老身感念。不过临死前,老身想恳请公公,让老身能见儿子一面,老身若走了,家里一摊事儿,老身想跟他交代一番。”
福安瞟了镇国公夫人一眼,他慢慢坐到了侧位上的太师椅上,他可是知道这个镇国公世子最近在嗑丹药,也不怎么行了。心思转了个弯,他淡淡的说道:“那就请过来吧。”
镇国公夫人欣喜,她看向跪在她旁边的刘嬷嬷:“刘嬷嬷,你快去把世子请过来。”
刘嬷嬷早已被圣旨的内容吓破了胆,从刚刚圣旨一下她就一直在瑟瑟发抖,听到主子的吩咐,她赶紧爬起来:“哎,奴才,奴才这就去。”
刘嬷嬷踉跄着起身,到门槛处还摔了一跤,她也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就跑。
张乾承很久才被请过来,路上他已经听刘嬷嬷说了母亲被皇上赐鸩酒的事,心里有些惶恐,不过又有些埋怨母亲为了外甥的太子之位,在外面乱蹦哒,不仅自己丢了命,还要连累他连累父亲。
所以等张乾承来到汀北苑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的母亲,也只淡淡的说了句:“母亲。”
而镇国公夫人看着一副形销骨立昏昏沉沉的儿子时,简直呆立当场。这才多久没见,她只不过这些时日为了选太子的事情奔波,没顾得上见儿子而已,儿子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镇国公夫人也不跪了,她三两步扑到儿子面前:“乾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副样子了,母亲只几天没见你而已,你这是得了什么病?”
张乾承最受不了有人说他有病,而且母亲肥胖的身体扑在他身上,让他也有些吃不消。
张乾承烦躁的把镇国公夫人推开,不耐烦的道:“没有,就是这些天太热了没胃口而已,您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那就快说吧。”
镇国公夫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儿子推倒在了地上,看着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的儿子,她是又急又气。
福安公公这个时候开口:“咱家还要回宫伺候皇上呢,镇国公夫人若是没什么话要交代的话,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
镇国公夫人心里一震,确实,现在没时间让她去教育儿子,她看向福安公公,又请求道:“儿子顽劣,还请公公开恩,让人把我的儿媳妇请来,我有事要交代给她。”
福安翻了翻眼皮,淡淡的道:“那就让人去请吧。”
于是刘嬷嬷又去听南苑把宋芸晴请了过来。
镇国公夫人看着一脸着急过来的儿媳妇,看着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她笃定儿媳妇肚子里怀的这个一定是男孩儿,她的孙子。
她让刘嬷嬷把各个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宋芸晴,握着她的手,谆谆交待:“这个家母亲就交给你了,乾承不是一个能扛事儿的,现在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成了这副样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管束他,母亲库房里的那些东西都交给你了,等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你再把那些交给孩子。”
宋芸晴可比张乾承看着要悲伤和孝顺多了,她回握着镇国公夫人的手,泪盈于睫,出口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母亲您就放心吧,儿媳一定管好世子,教育好孩子。”
“等母亲死后,你就把那些庶出的都赶出家,你自己一个人管镇国公府,没那么多事儿,也清闲。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继承未来镇国公的人,必须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宋芸晴无比真诚的点头:“嗯,儿媳谨记。”
宋芸晴一边哭唧唧,一边抬头给福安使了个眼色。亲自来宣读旨意的福安公公,接受到这个眼色,出声命令跟着过来的禁卫军,“时间不早了,现在便伺候镇国公夫人和鸩酒吧!”
宋芸晴闻言,眼泪流的啪嗒啪嗒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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