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撤去禁制,两人再次上路。根据李客卿提供的模糊信息,他们一路小心打听,避开人多眼杂的坊市,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黑水郡边缘,黑风峡谷往西数百里的清河镇。
小镇规模不大,建筑多以本地开采的黑色山石垒砌,显得粗犷而坚固,墙体上往往能看到新旧不一的划痕与法术灼烧的印记,诉说着此地并不太平。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面色警惕,眼神中带着几分常年生活在混乱与危险边缘地带特有的彪悍与审慎。修士与凡人混杂而居,气氛压抑,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戾气。
两人很快找到了镇上最大的,也是唯一挂着牌匾的药铺——回春堂。门面古朴,甚至有些破旧,牌匾上的字迹已斑驳脱落,透着岁月的沧桑。
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同时运转敛息法门。戚长辰收敛了周身那凌厉的刀意与筑基期的灵压,使其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的炼气后期体修。许烟瑶则让自身精纯的木系灵力显得更为温和内敛,更像一个擅长医术、不擅争斗的药师。
他们伪装成一对前来这危险地带碰运气、采购特定药材的散修兄妹,迈步走进了回春堂。
药铺内光线略暗,仅靠几盏昏黄的鱼油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上百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浓烈而奇特。掌柜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眼神却依旧透着精明的小老儿,正拿着一柄拂尘,小心翼翼地拂拭着柜台上的玉盒与瓷瓶。
“掌柜的,打扰了。”戚长辰上前,声音平和,带着一丝散修常有的风霜感,“我们兄妹想寻些年份久远、药性上佳的珍稀药材,特别是……某些形态特异,比如近乎玉化、蕴含阴寒灵力的老山参,不知贵店可有此类珍藏?”
那老掌柜闻言,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许烟瑶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审视,随即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打着哈哈道:“道友说笑了,玉化的老参?那可是传闻中接近四阶的灵材‘玄玉参’,有蕴养神魂、调和阴阳之奇效,别说小店,便是黑水郡最大的坊市,也未必能见到一株。年份足些的普通山参、血参,小店倒是还有些库存,客官可要看看?”
许烟瑶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与笃定:“掌柜的,我兄妹二人是诚心求药,并非探听虚实。您这柜台左上角的‘百年血竭’,炮制时‘地火术’的火候恐怕过了半分,导致药性偏于燥烈,用于炼制‘沸血丹’尚可,但若入‘清心散’则恐生弊端;右边那株‘幽魂花’,采摘时定然伤了主根脉络,导致灵力流失近三成,可惜了。”
她说话间,纤纤玉指看似无意地拂过柜台上那两味药材,一丝精纯而温和、充满生机的木系灵力微微流转,如同春风拂过,显示出她对药性精准至极的把握以及自身不俗的灵力修为。
老掌柜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再次仔细打量许烟瑶,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虚假,多了几分真诚与惊异:“没想到……没想到姑娘竟是此道行家!老夫眼拙,失敬失敬!”他沉吟片刻,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试探,“不瞒二位,小店祖上确实传下些压箱底的宝贝,只是……近来这清河镇不太平,鱼龙混杂,实在不敢轻易示人啊。”
“哦?如何不太平?”戚长辰顺着他的话问道,眼神锐利如鹰,捕捉着老掌柜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唉,还不是镇上那‘黑水帮’!”老掌柜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苦与愤懑,“一群杀才,不知从哪儿捕风捉影,得了小店可能藏有老药的消息,这三番两次前来骚扰,威逼利诱,非要强买……老夫实在是……”
戚长辰与许烟瑶交换了一个眼神。有门!这老掌柜的反应,不似作伪,而且提到了“黑水帮”的骚扰,与李客卿昏迷前透露的“不太平”隐隐对应。
“掌柜的放心,我们兄妹只是求药救人,买到所需之物便会立刻离开,绝不给您和贵店添任何麻烦。”戚长辰承诺道,语气诚恳,同时手掌一翻,一个沉甸甸、散发着柔和灵光的锦囊出现在柜台上,里面中品灵石碰撞的清脆微响清晰可闻,“若真有我们需要之物,价格方面,必让您满意。”
看到那明显容量不小的灵石袋,感受到其中精纯的灵气,又察觉到戚长辰身上那股虽极力内敛、却依旧如潜龙在渊般不容忽视的隐隐威势,老掌柜脸上神色变幻,犹豫、挣扎、最终化作一丝决绝。他一咬牙,压低声音道:“也罢!看二位气度不凡,又是真心识货之人,想必也不会与那黑水帮有所牵连。请随老夫来后堂一观!”
他小心地关上店门,挂上“今日盘账,暂停营业”的木牌,又打出几个法诀,激活了店铺自带的简易隔音禁制,这才引着二人穿过一条狭窄昏暗的走廊,来到后堂一间墙壁布满灰尘、看似废弃的杂物房前。只见他在墙角某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按照特定顺序连按数下,又注入一丝灵力,一面墙壁这才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仅容数人站立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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