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主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戚砚笛端坐主位,指节一下下叩击着冰冷的玄铁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下方,几位核心族老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家主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黑水涧…”戚砚笛再次重复了这个地名,声音低沉,“罗煞宗在此设点,所图非小。长辰已传回消息,他们遭遇金丹拦截,折损了一名客卿,但确认了据点存在,且内部正在进行某种大型仪式或阵法启动。”
一名脾气火爆的族老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道:“又是罗煞宗!还有那郡守府!前次背刺之仇还未清算,如今我们探查魔踪,他们倒做起缩头乌龟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几声附和。前次青岚山遭袭,郡守府鲁长老暗中作梗,调走守军,致使家族损失惨重,这笔账,每个戚家人都记在心里。
戚砚笛抬手,压下殿内的骚动,眼中寒光一闪:“鲁长老…哼,他的账,自然要算。而且,就在今日。”
他目光转向殿外,朗声道:“请四海商盟的苏大掌柜,还有郡守府的刘长老、王长老入殿。”
片刻后,一身锦袍、面容不显老态的苏星海,与两位身着郡守府长老服饰的老者一同步入殿内。那刘长老面色红润,眼神精明,王长老则略显富态,脸上带着惯常的圆滑笑容。此二人,在郡守府内素来与鲁长老那一派系不甚和睦。
“戚家主,匆匆相召,可是为了黑水涧之事?”苏星海拱手笑道,语气熟稔,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殿内众人,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审慎。作为四海商盟在山阳郡的大掌柜,他与戚家合作紧密,情报网络灵通,显然已风闻些许。
“苏大掌柜明鉴。”戚砚笛对他点点头,随即看向刘、王二位长老,没有绕圈子,直接将一枚留影玉简和几份记录了灵纹波动的符纸置于案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三位前来,是为揭露一桩勾结魔道、祸乱郡县的重罪。罪魁,便是郡守府长老,鲁明。”
“什么?”王长老脸上的笑容一僵。刘长老也是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证据。
戚砚笛激发留影玉简,一段模糊但能辨认出鲁长老身形与侧脸的影像浮现,正是在一处隐秘别院,与一名身段窈窕、面覆轻纱的女子交接物资的场景,那女子身上散发的,正是纯正的合欢宗功法气息。同时,那些符纸上的灵纹波动也与留影中的女子、以及黑水涧外围检测到的残留波动高度吻合。
“此女乃合欢宗‘媚仙子’座下亲传,号‘迷音’。鲁明受其美色所惑,早已沉溺多年。”戚砚笛语气冰冷,“不止如此,合欢宗更许诺,待颠覆山阳郡现有秩序后,助其执掌更大权柄,并奉上三条中型灵脉的开采权。前次调走我青岚山守军,便是他为取信魔道,递上的投名状!”
殿内一片死寂。刘、王二位长老额头已然见汗。
苏星海此时轻咳一声,脸上惯常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起来:“戚家主提供的这些……与我商盟近期收集到的一些零散信息倒是能相互印证。魔道此番渗透,手段阴狠,不仅扰乱地方安宁,更严重破坏了各郡的商业往来与资源流通,我四海商盟在此间的生意也大受影响。”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刘、王二人,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刘长老,王长老,此事若属实,乃至坐视其发酵,恐怕就不止是郡守府内部事务了。一旦乾国镇守府乃至枢密院追查下来,问责的板子打下来,整个山阳郡上下,怕是无人能置身事外啊。”
他这番话,点明了利害关系,既表达了四海商盟作为利益受损方的立场,也暗示了此事可能引发的更广泛的政治后果,施压的同时,却并未越俎代庖,依旧保持着商盟不直接介入地方政务的微妙姿态。
刘长老与王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与一丝…机会。扳倒鲁明,不仅是清除内患、避免被牵连,更是他们攫取权力的大好时机!
“戚家主,苏大掌柜!”刘长老立刻表态,义正辞严,“鲁明此獠,身为郡守长老,竟行此通魔叛州之举,天理难容!我二人即刻返回郡城,联络志同道合之辈,定将此獠及其党羽,连根拔起,给戚家、给商盟、也给应州一个交代!”
……
几乎就在戚家大殿内达成共识的同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玄天仙城,上清宗驻地,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阁内。
清易真人盘坐云床,对面,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水镜术凝聚而成的、曼妙朦胧的女子虚影。那女子容颜绝世,一颦一笑皆带着勾魂夺魄的魅力,周身道韵流转,竟丝毫不逊于清易真人。
“清易道兄,许久不见,修为愈发精进了呢。”女子声音软糯,带着奇异的磁性,仿佛能直接撩动心弦。
清易真人面色古井无波,淡淡道:“媚仙子不在合欢宗总坛享福,以此等耗费心神的水镜投影之术来访我上清宗驻地,莫非只为了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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