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流台外,悬浮的观战平台上。
各派金丹修士,或闭目养神,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前方那片巨大无比、此刻正被氤氲灵光笼罩、无法窥探内部具体情形的争流台光幕。光幕之上,只有无数细密的光点明灭闪烁,每一个光点代表一位仍在台内的修士,其亮度与颜色隐约反映着该修士的状态与积分,但具体细节,唯有主持法会的三位元婴真君方能洞悉。
戚破苍独自一人,静坐于戚家平台边缘的一方蒲团之上。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袍,气息内敛,与周围那些或宝光环绕、或气势外放的金丹同僚相比,显得毫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位随家族前来观礼的普通老者。
然而,若有神识足够敏锐者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周身丈许范围内的空间,似乎比别处更加“凝实”,连光线都仿佛微微向内弯曲,隐现混沌之色。他并未像其他金丹那般紧盯着光幕,反而微微阖着双目,似在假寐,又似神游天外。
但他的神识,却如同无形无质的水银,早已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并非强行探入被元婴真君规则之力封锁的争流台内部——那是自找没趣,而是细致地感受着从那巨大光幕边缘逸散出的、极其细微的空间波动与灵力涟漪。
通过这些细微的反馈,结合自身对空间之力的理解以及对小辈们功法气息的熟悉,他能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争流台内某些区域的能量流动图景,并隐约感知到几缕属于戚微雪、戚长辰等人的独特气息波动。尤其是戚微雪那精纯的冰魄剑意,以及戚长辰《九转镇岳诀》运转时引动的厚重庚金之气,在这纷乱的能量场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虽遥远模糊,却并未熄灭。
“微雪气息凝而不散,剑意似有精进,当是无恙。”
“长辰那边煞气升腾,金锐之气骤发骤收,应是经历了一场速战,看来出手果决,未拖泥带水。”
“长风…嗯?灵力波动略显急促,但并无衰败之象,似有外援气息交织,是遇到了麻烦,还是…”
他心中念头微动,如同老练的渔夫,通过手中鱼线最细微的颤动,判断着水下鱼儿的情形。对于戚长风的安危,他并不太担心,此子虽不擅正面搏杀,但丹道诡谲,保命手段层出不穷,心性也足够沉稳。
他的大部分心神,实则落在了高空那三位元婴真君身上,尤其是那位居中而坐、道韵天成的广玄真君。
“广玄上人亲自出面,乾王室伏远,合欢华露…嘿,这伏龙渊的面子还真不小。”戚破苍心中冷笑,“表面上是给小辈划定舞台,实则是三方互相牵制,都不想率先打破平衡,引发金丹乃至元婴层面的直接冲突。将这烫手山芋丢给筑基小辈去争,无论结果如何,都有转圜余地,当真是好算计。”
“那株千年烈阳花…”想到此物,戚破苍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一丝涟漪。此物对他完善《九转归寿法》,延绵寿元至关重要,甚至关乎他能否窥得那一丝凝结元婴的渺茫契机。他原本打算在伏龙渊开启后,亲自出手谋夺,如今却被拿出来作为争流台的彩头。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目光微不可查地扫过广玄真君平静的面容,“上清宗消息灵通,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以此物来试探,或是…示好?”
他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分毫。无论如何,这烈阳花,必须到手。若微雪、长辰他们能争得头名自然最好,若不能…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修仙界,从未有过绝对的公平。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争流台光幕上的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黯淡。每一次光点的熄灭,都可能代表着一份希望的破灭,一条生命的逝去,或是一个修士无奈捏碎争流符,黯然离场。
平台四周,不时有光芒闪过,那是被淘汰出来的修士,有的浑身是血,气息萎靡,被人匆忙抬下去救治;有的则是一脸不甘与后怕,咬牙切齿地叙述着台内的凶险;更有甚者,出来时已是冰冷尸体,引得同门一片悲呼。
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凝重。
戚家平台这边,留守的戚砚笛等人亦是心弦紧绷,目光紧紧盯着光幕上代表自家子弟的那十几个光点,看到它们依旧亮着,才稍稍安心,但那份担忧却丝毫未减。
忽然,争流台光幕某处,猛地爆发出数团刺目的光芒,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其中一道金光尤为炽烈,但熄灭得也最快!
“是‘庚金锐气’!如此爆烈,是长辰的万刀术!”一位对戚长辰功法颇为熟悉的族老低呼出声,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戚砚笛拳头悄然握紧,目光看向依旧闭目盘坐的戚破苍。
戚破苍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传音道:“无妨,金煞之气虽爆烈,但其核心‘镇岳’之意未散,只是灵力消耗过度,应是动用了雷霆手段脱困或杀敌,此刻气息正在平稳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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