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戈壁的寒风透过石穴入口的缝隙,带来刺骨的凉意。穴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经过数日调息,戚家众人的伤势已稳定大半,灵力也恢复了五六成。戚长辰体内翻腾的气血终于平复,只是强行催谷的后遗症还需时日慢慢温养。戚微雪的气息愈发内敛,冰魄剑意流转间,隐隐与周围环境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对空间的感知似乎更为敏锐。
苏璃将众人的恢复速度看在眼里,心中暗惊。这等伤势,若换做寻常筑基修士,没有十天半月绝难有此成效,可见这戚家五人不仅实力强横,所修功法与携带的丹药也绝非寻常。她心中的结交之意更浓,但也愈发谨慎。
深夜,众人围坐火堆旁,享用着青禾烹制的简单肉汤。气氛比之前几日轻松了不少。
“戚道友恢复之速,实在令苏某佩服。”苏璃放下木碗,由衷赞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几位便能恢复全盛之力了。”
“多亏了苏姑娘提供的栖身之所与丹药,此恩戚家铭记。”戚微雪平静回应,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璃摆摆手,话锋微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观几位道友功法路数,似乎并非西荒常见流派,倒像是……传承有序的中州正统?不知几位来自何方仙乡?”
此言一出,石穴内气氛微凝。戚长辰握碗的手顿了顿,戚长风眼神微动,戚微月低垂眼帘,戚小环则仿佛未曾听见,依旧小口喝着汤。
戚微雪抬眼,与苏璃探究的目光对视,并未回避,亦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家族僻处一隅,不值一提。倒是苏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箭术,千嶂城苏家,想必也是底蕴深厚之名门。”
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挡了回去,同时反将一军。
苏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戚道友过誉了。我苏家不过是千嶂城中一寻常家族,靠着祖辈余荫与族人勤勉,方能在夹缝中求存。比起獠牙堡那般庞然大物,实在算不得什么。”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自嘲,“便是我这手箭术,也不过是家传微末之技,在这西荒之地,勉强自保罢了。”
“苏姑娘过谦了。”戚长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昨日观姑娘那一箭,快、准、狠,更蕴含一股炽烈爆裂的意境,绝非微末之技。若戚某所料不差,姑娘所修,当是极为罕见罕见的‘火系箭道’吧?此道对神魂感知、灵力掌控要求极高,非天赋异禀者不能入门。”
他身为体修,对力量的感知尤为敏锐。苏璃那一箭,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苏璃闻言,美眸中精光一闪,看向戚长辰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戚道友好眼力!不错,苏某所修,正是家传《燎原箭诀》。没想到道友对此偏门之道亦有了解。”
“略知一二。”戚长辰不再多言。他出身金丹世家,虽主修九转镇岳诀,但家族藏书颇丰,眼界自然不窄。
这番关于功法的试探性交谈,让双方对彼此的实力和底蕴都有了更深的评估。苏璃确认了戚家五人传承不凡,见识广博。而戚家也意识到,这苏璃及其背后的苏家,绝不像她口中那般“寻常”。
这时,一直安静聆听的戚微月,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抚过众人心间:“苏姑娘,这几日多谢你与青禾姐姐照料。我观青禾姐姐气息沉稳,步履轻盈,似乎所修功法,亦是不凡?”
她这话语看似询问青禾,实则将话题引向了苏璃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
侍立一旁的青禾微微一怔,看向自家小姐。
苏璃看了戚微月一眼,对这个气质温婉、感知敏锐的女子又高看了几分,笑道:“青禾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她修的是我苏家另一门辅修功法听风诀,擅感知、增速,于警戒探查颇有奇效。”她并未隐瞒,坦然相告,显露出诚意。
“原来如此。”戚微月浅浅一笑,不再多问。她能感觉到,青禾修炼的功法绝非仅仅“辅修”那么简单,其体内灵力凝练,隐而不发,显然也经过严格训练。
经过这番夜话试探,双方都明白,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合作的基础,建立在相互需要和实力对等之上。
篝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眸。石穴之外,戈壁的夜空繁星点点,浩瀚而神秘,仿佛在静静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暗流与博弈。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青岚山深处,那座被重重禁制笼罩的冰冷洞府内。
戚破苍缓缓睁开双眼,混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光。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并非映照洞府景象,而是荡漾着一圈圈微弱的水波状涟漪,涟漪中心,隐约呈现出五个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点。
“借助‘子母同心镜’残存的一丝联系……总算勉强感应到这几个小家伙还活着……”他沙哑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洞府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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