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脉深处,一座人迹罕至、被天然云雾与简单幻阵遮掩的幽静山谷。
谷中灵气算不上绝顶充沛,却难得的中正平和,五行俱全,更有一缕淡淡的、仿佛自九天垂落的星力混杂其间,虽稀薄,却精纯。
谷底一处天然岩洞被重新修整,洞口布下了数层隐匿与防御禁制,皆是戚破苍结合《星辰阵道初解》与自身阵法感悟所设,借引星盘之力勾连地脉与星力,寻常金丹修士难以察觉,即便元婴路过,若不刻意探查,也易忽略。
洞府之内,简陋却整洁。中央地面凿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池子,池壁以星辰砂混合某种玉膏涂抹,铭刻着细密的银色阵纹。此刻池中并非水液,而是悬浮着一层浓稠如汞银、闪烁着无数细碎星芒的奇异浆液——这便是戚破苍以大量高品质星辰砂为主材,辅以星纹木粉末、石髓灵乳以及数十种辅助灵药,精心调配熬炼而成的“星辉淬体液”。
浆液上方,氤氲着淡银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星辰生灭的幻象流转,精纯而霸道的星辰之力与勃勃生机交织。
戚破苍盘膝坐于池边一块平整的寒玉之上,周身只着一件单薄灰袍。他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古井,呼吸绵长深远,仿佛与周围的山石、地脉、乃至那冥冥中垂落的星力融为一体。
《九转归寿法》第二转——“海纳百川”,已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第一转“草木同春”,重在重塑根基,打下无比扎实雄厚的道基。而这第二转,则是引星辰伟力入体,淬炼肉身每一寸肌肤、血肉、骨骼、经脉,乃至更深层的窍穴、脏腑,使之逐渐朝着能容纳更浩瀚力量、海纳百川之效。
过程远比第一转更加痛苦、凶险。
星辰之力,看似浩瀚璀璨,实则蕴含至刚至阳、至寒至锐、以及空间切割等多种极端属性。引其入体淬炼,不啻于以亿万微小的星辰砂轮,从最细微处反复研磨、撕裂、重塑肉身。每一次呼吸,都有丝丝缕缕被《归元导星诀》初步驯化、却依旧桀骜的星力被引入体内,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攒刺,又似冰冷的刀锋刮骨。
戚破苍的身体表面,不时会亮起一片片细密的银色光点,那是星力与肉身激烈对抗、融合的显化。皮肤下,隐隐传来令人牙酸的细微嗡鸣与撕裂声。他的额头、脖颈、手臂,青筋时而暴起,时而平复,冷汗早已浸透灰袍,又在体表流转的混沌灵力下蒸干,留下淡淡的盐渍。
但他心神始终固守灵台一点清明,如同风暴中的礁石。《九转归寿法》总纲心法在识海中无声流淌,引导着体内已然蜕变为混沌属性的归元灵力,小心翼翼地调和、缓冲、引导着入体的星力,将其暴虐的部分化解、转化,只留下最精纯的淬炼精华,融入肉身。
池中的星辉淬体液,随着他功法的运转,正一丝丝减少,其中的精华通过池壁阵纹与他的身体产生共鸣,被持续抽取吸收。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三日。
五日。
十日。
戚破苍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肌肤变得更加紧致,隐隐泛起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奇异光泽。皮下的血肉,密度似乎大大增加,气血运行间,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轻响。最明显的,是骨骼。透过肌肤,偶尔能看到骨骼深处有极淡的银色星纹一闪而逝,那是星力开始深入骨髓,铭刻道痕的标志。
然而,淬炼越是深入,痛苦与阻力也呈几何倍数增长。当星力开始试图淬炼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这些更加脆弱要害之处时,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一日,戚破苍正引导一股较为精纯温和的星力,缓缓渗入心脉所在,意图强化这颗生命中枢。突然,异变陡生!
那原本平和的星力,在触及心脉外围一层极其细微、连戚破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或许是早年某次暗伤留下的、几乎与血肉同化的旧损时,猛地变得狂暴起来!如同水滴入滚油!
“噗!”戚破苍身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喷出,落在身前地面,竟带着点点银色光斑。
心脉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灵力运转骤然紊乱!更可怕的是,这股紊乱引发了连锁反应,体内原本被勉强“安抚”住的各处星力,仿佛受到了刺激,纷纷开始躁动、冲突!
内视之下,只见体内仿佛变成了微缩的混乱星空,无数银色的星力乱流横冲直撞,与混沌归元灵力激烈对抗,所过之处,经脉扭曲,窍穴刺痛,刚刚淬炼有所成就的血肉骨骼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糟糕!星力反噬!”戚破苍心中警铃大作。这是淬体过程中最危险的关卡之一,旧伤、心魔、灵力不济、引导失误等都可能导致。一旦失控,轻则经脉尽毁,修为倒退,重则肉身崩解,神魂受创!
危急关头,他强忍剧痛与眩晕,灵台疯狂运转。
“归元无极,混沌为炉!星辰为薪,锻我真躯!”
《九转归寿法》的心法被他催动到极致,识海中那点混沌灵光骤然明亮,散发出无形的道韵,试图强行统御体内暴走的灵力与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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