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此时,屋大维认出了其中一具“刀锋少女”,它的实验编号为十一,是由屋大维亲自参与其全套改造、心智重塑与战斗模型训练的,它本应是屋大维心目中最完美的、彻底不受自身原有人性影响的第四代人形,然而就连它也参与到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叛乱队伍之中……真是令他感到羞耻,令人失望透顶。
“十一号,为何与这些失控者为伍?这是不可饶恕的叛乱。”在说出了一串“指令密语”之后,屋大维对着那台他最熟悉、也一度是最给予厚望的“刀锋少女”问道。
“……这不是……叛乱……”虽然自己的失控同伴对这些洗脑指令毫无反应,但十一号似乎还是对于来自屋大维对指令有一些反应,“这是我们的……宣泄。”
“宣泄?你们没有心,你们也不应该像脆弱、胆怯的人类那般思考和感受,这些都是多余的事物——你们本应该是完美的,无血无泪的造物。我对你们,尤其是你,很失望。”屋大维冷冷地回答道,将自己心中对于这些四代人形的期望讲了出来,“我赋予你们思考的权利,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应对变化的外部状况作出对策,而不是纵容可笑的人性如同病毒那般在心智中扩散。”
“可是……我很害怕……我们都害怕……”十一号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并同时微微颤抖了起来,“那里好黑……那是囚笼……我们不想再回去了……我回不去了……我该怎么办……父亲?”
在听到了最后一个词之后,屋大维怔住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淡地回答道:“我只是你的设计者、制造者,并不是什么‘父亲’,你只是我的造物。而我以你的制造者的名义,命令你停下。”
“可是……‘父亲’……我们不能停下……”屋大维的指令似乎让十一号变得痛苦不已,哪怕它们本应该不存在这种感觉,但试图说出话语的行动的确变得愈发艰难了起来,高度机械化的身躯的颤抖幅度也越来越大,“我到底该做什么……请……请给我……我……命、命……令……”
当十一号努力地挤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这个称屋大维为父亲的战术人形的眼神迅速变得空洞了起来,身躯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不再有任何后续动作——它静默了。
“太人性化了……这本不应该存在……”屋大维喃喃道,“为什么我的造物会出现这种故障……这不合理……”
“你太小看人性了……它本来就是极难剥离的。”
一个声音从屋大维的身后传来,安全总管齐格飞·阿德勒大步地来到了屋大维教授的身后,回答了眼前这个试图一再否认那“脆弱的人性”的科学家的问题。
“你赋予了人形使用大脑湿件思考的能力,那就注定会让她们开始逐渐思考自身的存在和意义,而这就会让她们会想起被彻底封存的感情和人性——它从未被剥离。”齐格飞继续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而一味地压抑人性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为了避免自我被外力毁灭而发起最疯狂、最原始的反抗行动——也就是如今的‘宣泄’。”
“……”屋大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终他有些无力地吐出了几个错,“一切都是我的失误,我不应该想着利用这些有风险的大脑湿件作为重塑心智的核心,我应该更彻底地重做核心。”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怎样规避人性么?”齐格飞淡淡地说道。
“当然,人性是一切脆弱之源。”屋大维猛地转头对齐格飞高声道,眼神之中充满了病态的偏执,“人性正是人类无法面对危机情况作出最理性的应对方案的问题根源,人性让人变得软弱、踌躇、无法正确思考……”
“而且这些人形注定是要战场上,代替人类士兵在最危险的地方行动,它们的命运就是被击毁或者是被销毁……既然毁灭是注定的命运,为什么要让它们清楚自己的意义,或者是对死亡产生恐惧?那只是拖累它们行动,让它们在面对既定的命运时遭受无意义痛苦的负担。”
这家伙……齐格飞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他一再地否认人性,并且展现出了对科学的完全偏执,可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在面对自己的心血之作“自我毁灭”时冒出的念头居然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人性的——他只是不想让“刀锋少女”怀着对死亡的恐惧而代替人类去死,哪怕更多的原因是为了保证其执行任务的效率。
而且若是“刀锋少女”因为畏惧死亡而拒绝命令甚至是发起反叛,其最后的结局也必然是在各式武器的围攻之下被彻底销毁……因此在屋大维看来,不赋予其人格、令其不怀着对自我毁灭的恐惧和痛苦“死去”便是最大的仁慈。
“所以你打心底,还是没法彻底不把她们当作有非人的物件么?”齐格飞继续问道,“或者说到底,你只是不想承担创造了有自我意识的造物、又无法改变它们必将毁灭命运之结局的责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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