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吴晓兰来说却是尤其珍贵的时间。
冯教授又给了她一堆资料，是下午分会场会议的交传资料。
因为下午交传冯教授和她要分开行动，冯教授不放心，非得要亲自看着吴晓兰把材料背下来才肯放心。
冯教授已经吃过了午饭，而吴晓兰还饥肠辘辘，不得已泡了一桶泡面，边啃泡面边背资料。
磕磕绊绊，好容易勉强在一小时内都背下来了，吴晓兰重新回房间画了妆，赶到了下午的分会场。
时间比较早，小会场里没有什么人。
总共三十多人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见她进来，抬头看着她。
吴晓兰匆匆看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莲子进了翻译室。
这次的会议室总算有个翻译室可用，不用临时搭格子间了。
但是这里没有同传设备，发言人讲完话之后，吴晓兰才用话筒翻译出来。
至少有了记录和思考的时间。哪怕哪个发言人有了临时的发挥，也还是有点时间给她思索和反应的。
吴晓兰不停给自己打气。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不然冯教授会拔了她的皮的。
吴晓兰见缝插针的开始复习资料。
而一帘之隔，会场上坐着的于涛，坐在那里有如寒冬。
刚才吴晓兰进来，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就掀开帘子进了翻译室。
就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于涛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难道自己还是刘念的脸吗？她不认识吗？
但是他知道那不可能。
她不可能不认识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明明认识，偏偏装作不认识。
昨天在餐厅，也许就是她。但是她在故意躲着他，所以自己再找的时候没有看见。
于涛哭笑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当年的分手。
吴晓兰追到学校，几乎是求他，见她一面。
他没有答应。
今日，他被她试做陌生人，躲避着，视而不见。
人生这一个轮回，谁也没有办法逃过。
是他活该。
于涛坐在会场，却感觉犹如坐在冰窖，冷冰冰的寒气不断侵袭，让他冷的像一块冰。
会议开始了。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吴晓兰熟悉的声音听过话筒不断传出，时而英语时而中文，那熟稔的声音如小锤子敲打在他的心头。
一点一点的，要把他这块冰块砸成冰沙。
“……不知道于教授对着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吴晓兰说完这句话之后，会场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嗯？怎么回事？这个什么于教授为什么不说话？
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
吴晓兰翻开会议资料，找到参会人员里面唯一一个姓于的。
于涛。某着名研究所助理教授。
这人怎么不说话呢？
吴晓兰刚想再重复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却听会场一个有些疲倦的声音开了口。
“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其实是在杞人忧天了，人工智能的确会取代一部分人的工作，但事实上我们要明白，这是人类面临的进步而不是退步。工业革命时代的工厂也取代了原本的家庭作坊经济，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变革，但是那时退步吗？不，是进步。人工智能或许会带来一定的社会结构的变化，但是我们的社会最终会进行自我调整，进入下一个更先进、更优化的社会结构当中。”
初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吴晓兰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似的。
但是她很快恢复了状态，用铅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迅速记录，然后在这个人发言结束之后，开始了翻译。
还好，他说的并不是太难。唔，刚才谁问的问题，怎么不按提纲乱提问啊！
于涛的发言让对面坐着的学者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是这个议题并没有深入讨论下去，因为另一个人开始迫不及待的讲述他的新研究成果。
吴晓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是有人按照常理出牌的。
这个人花了比较大的篇幅介绍他的着作。幸而，这些东西吴晓兰在基础资料当中都背过了，所以这一段翻译的比较顺。
很快，到了会间休息时间。
吴晓兰见缝插针，赶紧去了趟洗手间。
为了怕耽误工作，她之前连水都没敢多喝，这会儿是又饿又渴。
回会议室的路上，吴晓兰看到会场外摆的茶点和水果，忍了忍，最终被肚子里的馋虫打败。
稍微吃一点点，应该没事的吧，反正接下来的议程也就大半个小时。嗯，人是铁饭是钢，吃一点让自己状态更好一点！
吴晓兰大步朝茶歇区走去。
盛了一盘水果，吴晓兰站在窗边边吃边眺望。
这家酒店地段极好，能看见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远远望去，江畔长长的道路上，一路车水马龙。
于涛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眼神看向窗边的那个身影。
刚才，会场休息，他有些失魂的走到了门口走廊里，又折回身，想看看帘子内的吴晓兰，到底在做什么。
然鹅，就在他转过身时，看见吴晓兰从他身边走过。
她走得那样直，眼神都没有往他身上看一眼。
吴晓兰与他擦身而过。
于涛像被什么无形的攻击击中，一瞬间有些踉跄。
他靠在了墙边，看着她远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又看着她走回来，眼神似乎有从他脸上划过，但是却连一点眼神的变化都没有。
就像看着陌生人。
于涛看着她走向了茶歇区，然后端着盘子走到了落地窗旁。
落地窗旁的那个身影，与他手机里一样。
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
于涛忍不住，拿起一杯咖啡，走了过去。
吴晓兰刚咬了一口最后一块火龙果，眼角余光就看见有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吴晓兰转过了头。
那人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头发是利落的短寸，眼中似有一汪泉水，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缓缓向吴晓兰走过来。
吴晓兰咽下了嘴里的火龙果，心想这个人长得还蛮帅的，个高的就适合穿西装。
收拾掉盘里仅剩的半块水果，吴晓兰抬头发现这个人在看着她，于是看了回去。
“你，最近好吗？”那人缓缓出声。
吴晓兰眨了眨眼，问道，“额，那个，对不起，我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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