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液体沸腾的声音越发清晰，不再隐约，而是沉闷、粘稠，仿佛有什么浓稠的浆液在巨大的容器中持续被加热。
与之相伴的，是锁链拖曳的“哗啦……嘎啦……”声，时远时近，规律难寻，在寂静的岩道中回荡，更添阴森。
岩道并非一直向下，开始出现平缓的段落和转弯。
墙壁上开始出现人工雕凿的痕迹，以及一些嵌入壁龛的、早已熄灭的昏暗壁灯。
地面上也开始出现零星散落的物品：破碎的试管、锈蚀的手术器械碎片、写满潦草字迹后被撕碎的羊皮纸屑、甚至偶尔能看到一截干枯发黑、不知属于何物的细小骨骼。
这里绝非天然形成，而是被精心改造和使用过的地下空间。
很可能就是当年大主教进行禁忌实验的场所之一。
江念秋的呼吸因为伤势和污浊空气而越发急促，但她强迫自己放轻脚步，将感官提升到极致。
每到一个拐角，都先屏息倾听，再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
转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开朗，岩道连接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石砌平台。
平台边缘没有护栏，下方是一片被昏暗光线笼罩的、难以看清全貌的广阔地下空间。
而沸腾声和锁链声，正从下方传来。
江念秋没有立刻走上平台，而是紧贴岩壁，隐藏在拐角的阴影里，仔细打量。
平台大约十米见方，中央有一个石质的、类似操作台或祭坛的凸起结构，上面散落着一些器皿和杂物。
而靠近平台边缘的位置，竟然站着几个人影——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四个人。
其中三个围在一起，似乎正在争论或商量着什么。
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形挺拔，穿着沾满污渍但质地不错的探险装，正是之前在集市上见过的林薇薇的哥哥，林岳！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矮壮，手持一把造型夸张的双手战斧；另一个则瘦高，腰间挂着好几个皮囊，似乎是辅助角色。
而站在稍远处，靠近平台另一侧边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带着点戒备姿态的，竟然是李思明！
他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脸上惯常的温和与略显怯懦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警惕和思索。
他手中没有拿明显的武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偶尔扫过下方深渊，又迅速收回，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她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缩入阴影，连伤口摩擦岩壁的疼痛都强行忽略，集中精神倾听。
风从下方的深渊吹上来，带着浓烈的气味，也带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不能再等了！‘催化反应’已经达到峰值，下面的‘原液’活性正在降低，必须尽快完成‘引导’！” 是那个矮壮战斧男的声音，带着急躁。
“急什么！”林啸的声音传来，冷静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钥匙’的共鸣还不够稳定，贸然下去，只会成为‘养料’。”
他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像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又或者是一个复杂的符文构件。
“林哥，李思明那边……”瘦高个低声提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思明。
林啸也看向李思明，语气听不出喜怒：“你确定你感应到的‘那个波动’，就在下面？和‘钥匙’指向的是同一个东西？”
李思明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不确定和讨好的笑容：“我的天赋您也清楚，对能量波动比较敏感。下面的‘大容器’里，除了狂暴的腐化能量，确实有一个相对稳定、但极其隐晦的‘核心波动’，和您手中‘钥匙’的共鸣频率有七成相似。不过……”
他顿了顿，显得很犹豫，“下面除了‘原液’，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守着，那锁链声……不像是死物。”
“哼，当然有东西守着。”林啸冷哼一声，“不然‘圣器’早就被污染殆尽了。我们要的，就是在‘原液’活性转换的间隙，避开守卫，用‘钥匙’取出那件东西。”
他掂了掂手中的“钥匙”，“你的任务就是确认‘核心波动’的精确位置，以及‘间隙’出现的时间。做得好，之前答应你的那份，少不了。”
“放心，我一定尽力。”李思明连连点头，姿态放得很低。
江念秋听得心中凛然。“大容器”、“原液”、“圣器”、“钥匙”、“守卫”……这些词汇拼凑出的信息，远比雷涛的胡话要清晰得多。
林啸他们果然有备而来，目标明确是藏在下方“大药缸”中的某件“圣器”，而李思明则因为某种特殊天赋被他们利用。
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利用“原液”活性周期的方法，试图窃取圣器。这无疑风险极高，但收益也可能巨大。
就在这时，下方深渊的“咕嘟”声骤然变得激烈起来！
同时，锁链拖曳声也变得密集而狂躁，甚至夹杂着几声低沉的非人咆哮！
“时机快到了！”瘦高个语气紧张。
林啸眼神一凝，挥手示意：“准备下去！按计划行动！李思明，跟紧我，随时报告波动变化！”
矮壮战斧男和瘦高个立刻开始检查装备，往身上涂抹一些气味古怪的油膏。
李思明也收敛了笑容，变得专注起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状的小仪器，低头观察着。
他们准备行动了！
江念秋的心跳加速。
她现在重伤虚弱，孤身一人，绝不可能正面抗衡林啸团队，更别提下面还有未知的守卫。
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取走可能至关重要的“圣器”？
不，或许……可以“借力”。
她需要更清楚地知道下面的具体情况，以及林啸他们所谓的“间隙”到底是什么。
而且，她或许可以利用他们的行动，为自己创造机会——无论是获取信息，还是……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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