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秋身体骤然僵住，随即缓缓放松。
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刻转身。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避开了她的感知，已经说明了问题。
她慢慢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灰尘和污渍，然后，才转过身。
在她藏身点斜后方，一根倾倒的石柱旁，李思明正倚靠着石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无害的表情，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仿佛刚刚坑死三个人、引发洞窟暴动的不是他。
他手中把玩着那个暗紫色的扭曲十字架饰物，饰品在他指尖灵活转动。
“李思明。”江念秋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好手段。”
“过奖了，运气好罢了。”李思明笑了笑，目光在江念秋身上扫过，看到她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和冷静的眼神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和……警惕。
“林岳他们太贪心，也太急躁。”他耸耸肩，语气随意，“我只是……帮他们加快了一下进程，顺便清除一些不必要的竞争和麻烦。毕竟，下面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吧？”
他顿了顿，看着江念秋：“倒是江小姐你，让我很意外。受了这么重的伤，腐化值也不低吧？居然能一个人摸到这里，还躲过了下面的混乱……看来，上次在集市，我还是小看你了。不，或许在‘永夜游乐园’的时候，就该重新评估你了。”
江念秋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下面的‘圣器’？”
“目的？”李思明歪了歪头，笑容不变，“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变得更强。下面的东西，能帮我做到这一点。至于具体是什么……江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妨……合作？”
他抛出了橄榄枝，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真诚，只有算计和评估。
江念秋心中冷笑。
跟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心狠手辣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岳三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但她没有立刻拒绝。眼下形势比人强。李思明状态完好，手段诡异，而她重伤濒危，孤立无援。
硬拼是下下策。
“合作？”江念秋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平淡，“怎么合作？像林岳那样，替你开路，然后被你当祭品？”
“啧，江小姐这话说的，太伤人了。”李思明摇摇头，仿佛很委屈，“我和林岳只是互相利用，可没承诺过什么。但你不一样……”
他盯着江念秋的眼睛，“你的天赋，你的冷静，还有你身上那两件……很有意思的小东西，或许能让我们以更安全的方式，拿到想要的东西。毕竟，下面的‘那位’虽然被暂时激怒了，但也因此暴露了更多弱点，不是吗？”
他在诱导，也在试探。
李思明的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江念秋心中激起冰冷的涟漪。
“换一个说法，”李思明把玩着手中的暗紫色十字架，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林岳他们三个的命，算是我给你……或者说，给‘汵禾’的投名状。”
他抬眼看向江念秋，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伪装的笑意，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
“至少在这个副本里，不与你为敌，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这份‘诚意’，你觉得如何？”
三条资深玩家的性命，仅仅是他为了表达“不与江念秋为敌”而交出的筹码？
这话听起来荒谬绝伦，却透着一种扭曲而现实的逻辑——在他眼里，林岳三人的价值，或许就只够换取一个“暂时非敌对”的立场，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扫清障碍和展示实力。
江念秋没有立刻回应这血腥的“投名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激或动容。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对于李思明点破她“汵禾”的身份，她也并无意外，这人显然有超出常人认知的能力。
“你知道很多东西。”江念秋缓缓开口，陈述着事实，而非疑问，“关于这个副本，关于下面的东西，关于‘钥匙’，甚至……关于我？”
最后一句，她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思明。
李思明把玩十字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不错，我知道的确实比林岳那种只看重眼前利益的蠢货要多一点。”
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江念秋更近了些，但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彼此都能迅速反应的距离。
这个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示了“坦诚”交谈的意图，又不失警惕。
“这个‘腐朽神殿’，或者说圣劳伦斯大教堂的遗迹，其核心秘密并非仅仅是被污染的圣器或疯狂的实验。”
李思明的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些，但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仿佛在分享八卦般的随意感。
“大主教埃德加当年痴迷的，不仅仅是‘治愈死亡’，他更想做的，是窃取神权，或者至少，是掌握某种能让他凌驾于生死轮回之上的‘本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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