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空气还带着凌晨的湿冷,凌飒打着哈欠,把无人机拍摄的昨夜录像导入平板,准备做个常规复盘。
屏幕上,热成像画面清晰地记录了她潜入、侦查、撤离的全过程,流畅得像教科书。
她满意地点点头,刚准备快进,指尖却猛地顿住。
画面里,她正蹲在一处废墟的暗影中,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半埋的机械傀儡残骸上,撬下了一枚布满锈迹的青铜齿轮,然后鬼鬼祟祟地塞进了自己的战术背包。
凌飒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揉了揉眼睛,把进度条拖回去,又看了一遍。
没错,画面中的“她”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活像个干了好几年的老惯犯。
可问题是,她,凌飒本人,对此毫无印象。
大脑仿佛被人精准地切掉了一块,关于这枚齿轮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空白。
她下意识地摸向背包,指尖触及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圆形物体。
掏出来一看,正是录像里那枚青铜齿轮,上面的每一条锈迹都和画面里分毫不差。
这算什么?梦游式寻宝?还是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背包角落里,另一枚来自墨宸的、更为精致的齿轮突然微微发烫。
那温度并不灼人,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她的指尖一路向上,直窜神经中枢。
紧接着,一道幽蓝色的光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个她既熟悉又警惕的图鉴界面,不请自来地弹了出来。
【检测到高浓度数据残响……启动深度解析?】
又是这种三无弹窗,连个“取消”键都懒得给。
凌飒本能地想直接关掉,但该死的职业习惯让她多手点了一下旁边的“预览”按钮。
就是这一下,要了命了。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视野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舱,舱内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女正焦急地拍打着舱壁,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对谁呼喊着什么。
凌飒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手腕上系着一串破碎的铃铛。
画面一转,切换到了玻璃舱外的监控视角。
屏幕右下角,一行猩红色的时间戳,冰冷地显示着——星历2277年8月15日,14:32:07。
凌飒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个日期……正是她当年在实验室爆炸中重伤昏迷,被送进修护舱的日子!
“啪!”
她猛地将平板甩在行军床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系统推送的新资料,这是在读取,不,是在窃取她的记忆!
她这是被反向开盒了?
用她的过去,来给她“解锁”新内容?
这图鉴,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夜幕降临,营地的篝火烧得正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凌飒身旁的树桩上,那只浑身由数据流构成的影鸦,用它那双猩红的电子眼盯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欣赏一幅抽象画。
它如约而至,递来一支蚀刻着繁复驭龙纹的卷轴。
“第七件遗物……在回音谷地底。”影鸦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但每一次唤醒……你都会……失去一点‘现在’。”
凌飒接过卷轴,入手冰凉,她冷笑一声,盯着影鸦:“少来这套,报上你老板的工号。谁派你来的?”
影鸦的头颅以一个非自然的诡异角度微微偏转,仿佛在处理一个复杂的逻辑指令。
“不是谁……派我。”它的声音愈发飘忽,“我是……被删除日志的……回声。”
话音未落,影鸦整个身体化作一捧闪烁的数据流,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支卷轴静静躺在凌飒手中,卷轴的末端,一行用通用语写成的小字缓缓浮现:
【他记得所有事,唯独忘了你是第一个叫他‘墨宸’的人。】
凌飒的心猛地一沉。
回到帐篷,她连夜将所有线索都整理了出来。
一时间,小小的帐篷内壁上贴满了各种物品的照片、地形图和她手写的时间线,看上去跟某些悬疑剧里连环杀手的作案现场有得一拼。
她很快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每一次,当她使用图鉴的“深度解析”功能,去分析那些带有“异常能量波动”的物品后,第二天,她必定会遗忘一段与之相关的关键记忆。
比如,解析完那枚来自旧神遗迹的石板,她就忘了和线人老王关于石板来源的交易细节;解析完那把沾染了怨念的匕首,她就忘了自己是如何从三个赏金猎人手里把它抢过来的。
更可怕的是,这些被“吞噬”的记忆,似乎并没有凭空消失。
它们以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被重组、转化,变成了图鉴的新功能。
现在,她甚至不需要启动什么深度解析,只要用手指触碰一块破损的陶片,就能清晰地看到它在几百年前是如何从工匠手中滑落、摔得粉碎的那一瞬间的情景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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