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鉴这玩意儿，压根不是什么穿越者标配的金手指，它更像一个高利贷APP，而她的记忆，就是被不断抽走的利息。
为了验证这个疯狂的猜想，凌飒深吸一口气，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块平平无奇的矿渣。
这东西毫无能量波动，是这片废土上最常见的垃圾。
她死死盯着它，在图鉴界面上毅然决然地按下了“深度解析”。
【目标能量等级过低，解析将消耗大量额外算力，是否确认？】
“确认。”
进度条缓慢地爬升，过程刚一结束，凌飒的脑海中，关于昨天下午莫里斯队长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别去招惹那个代号‘零’的疯子，他比深渊里的怪物还危险”的整段对话，骤然消失，像被橡皮擦干干净净地抹去。
与此同时，图鉴界面刷新，一条全新的词条赫然出现：
【废弃观测塔结构蓝图（残）——建造者编号K07，权限等级Ω】
凌飒盯着那行冰冷的文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赌对了。
图鉴正在用她的记忆做燃料，换取一把又一把通往真相的钥匙。
而她，就是那个不断献祭自己的求知者。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喃喃自语，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便携式摄像机，固定在三脚架上，对准自己，按下了录制键。
“口述日记，星历2279年，4月12日，晴。”她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任何涉及青铜齿轮、白袍女孩，或‘零’的记忆，都必须以影像形式实时记录，作为外部备份。”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您的好友“零”请求共享实时坐标。】
凌飒的呼吸一滞。
屏幕上，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接受”按钮，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
她死死地盯着它，脑海里天人交战。
这家伙就像个幽灵，在联盟的数据库里查无此人，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冒出来。
共享坐标？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另有所图？
三秒钟的迟疑，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下去。
【坐标共享已开启。】
下一瞬，一张简易的区域地图在她的视野中展开，代表她的绿点和代表“零”的红点出现在地图两端，一条虚幻的红线缓缓将两点连接，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他正在朝她过来。
就在此时，凌飒的太阳穴猛地一抽，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了整个大脑。
仿佛有谁在她意识的最深处，用冰冷的气息，轻轻说了一句：
“别来找我。”
那声音空灵而遥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凌飒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头，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画面中，在她惨白的手指缝隙间，一滴殷红的血，正顺着她的眉心，悄然滑落。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凌飒缓缓放下手，指尖沾染的温热血迹刺目而真实。
她看着地图上仍在不断靠近的红点，又低头看了看指尖的血。
她忽然明白了。
记忆的丢失，并非没有代价。
每一次被“吞噬”，都是对她存在本身的一次剥离。
这滴血，就是警告。
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变成一具只剩下本能和图鉴数据的空壳。
她不能坐以待毙。
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没用了，她面对的是一个能直接篡改她认知和记忆的敌人。
她需要更极端、更偏门的方法。
她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让“记忆”这种无形之物被看见、被评估、甚至被交易的地方。
一个游离于所有规则之外的灰色地带。
她关掉摄像机，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灰岩镇，那个龙蛇混杂、连联盟都懒得插手的法外之地，藏着整个废土最隐秘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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