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仲裁庭的首席执行官赫尔曼，他那张仿佛用数据建模捏出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像个人形自走Siri。
他将那份闪烁着系统威严的传票递到凌飒面前，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满的弦：“根据系统仲裁庭第37号决议，‘荒野厨神赛’因涉嫌利用食物作为媒介，进行大规模、非许可性玩家情感诱导与记忆操控，现暂停黄金工坊一切公共活动权限，即刻生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布洛克那砂锅大的拳头瞬间捏紧，发出嘎吱的骨节爆响。
阿阮和一众安保队员更是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现场气氛瞬间降到冰点，紧张得能拉出电火花。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凌飒，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她翻着《拾遗食谱》的手指在某一页的插图上轻轻摩挲，那是一幅描绘着古早街边小吃的简笔画。
过了足足五秒，她才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赫尔曼不是来查封的，而是来送外卖的。
“情感操控？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她轻笑一声，将食谱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那您来得正好——今天这第一道菜，就叫‘被禁的烟火气’。”
赫尔曼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凌飒却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对身旁的小烛下令：“小烛，给我把直播频道打开，全服推送。就说官方场地不让用，厨神赛，转入地下版！”
“地下版？”小烛愣了，这不就是顶风作案，哦不，是顶着系统作案吗？
“对，地下版。”凌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所有流程照旧，比赛规则不变。唯一变的，就是报名点和赛场。从现在起，所有愿意提供场地的玩家，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流动厨房’，在地图上点亮你们的坐标。我倒要看看，系统能封得了我的工坊，还能封得了这城里成千上万个玩家的锅碗瓢盆吗？”
这番话通过直播瞬间传遍了整个服务器。
远在中央塔顶层的林曜，正端着一杯数据合成的冰咖啡，看着光幕上凌飒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蠢货，这是在公然对抗系统。她以为玩家的热情能当饭吃？”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虚拟地图上，一个又一个代表着“流动厨房”的红色光点，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冒出。
居民楼的地下室、废弃的仓库、天台的角落，甚至是玩家自己改装的房车……不到一分钟，上百个红点已经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汇成一片燎原的星火。
林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立刻对自己最得力的探子下令：“潜入第七区那个最亮的红点，给我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记住，全程录像，我要让她死得明明白白。”
探子很快就混进了一处居民楼的地下室。
这里与其说是赛场，不如说是个社区老年活动中心。
没有炫酷的分子料理，没有华丽的刀工，一群参赛者正围着一个老大爷，七嘴八舌地教他怎么用一块废铁皮和几块石头搭个简易灶台，熬出一锅不糊底的白粥。
探子嘴角抽了抽，心想就这？
这也能叫比赛？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黑褐色的糊状物走了过来，脸上混杂着激动与泪水：“成功了，我终于做出来了……这是我孙子过敏前，最喜欢吃的米糊。他说，只有这个味道，才能让他想起妈妈……”
老人说着，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烁。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递上纸巾。
那个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参赛者，此刻正笨拙地安慰着老人，告诉她下次可以试试加一点点甜菜根粉，颜色会更好看。
探子愣住了。
他看着那碗卖相堪称“黑暗料理”的米糊，又看了看老人脸上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贵喜悦，忽然觉得手里的录制设备无比滚烫。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破防了家人们，谁懂啊！”
“这特么才是游戏该有的温度，官方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掉眼泪吗？”
“我宣布，‘被禁的烟火气’这道菜，满分！”
“楼上的，格局小了，这简直是米其林十八星神作！”
就连一直冷冰冰、只显示系统通告的官方监察频道，都诡异地沉默了整整三秒，才重新开始滚动起无关紧要的系统信息。
凌飒亲自带队，开始巡查各个自发组织的分赛场。
她肩上披着那件墨宸离开前留下的冷却斗篷，墨蓝色的布料在昏暗的巷道里泛着微光。
在第七区的贫民巷，她发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面前摆着半碗水，水里泡着几块明显已经发霉的面包。
小烛立刻调出图鉴解析，冰冷的数据显示：这已是对方三天以来唯一的食物。
凌飒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你想参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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