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凌飒将那枚边缘烧灼、布满划痕的机械童仆核心芯片，轻轻推入图鉴的读取端口。
动作很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的触感冰冷得像刚从液氮里捞出来。
“嗡——”
一声沉闷的低频共振，整个工坊的灯光像是得了帕金森，疯狂闪烁起来。
墙上挂着的扳手和零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在为什么即将到来的事物而战栗。
阿阮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维修工具箱，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飒姐，这阵仗……感觉像是要开席了，咱俩就是那道菜。”
没等凌飒回怼她那张乌鸦嘴，图鉴屏幕上雪花点一阵狂闪，随即“啪”地一下，加载出一个视频日志。
画面质量堪比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抖得像蹦迪现场。
一个瘦小的男孩，看年纪也就七八岁，蜷缩在没有窗户的房间角落。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白色病号服，怀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小得像一团被遗弃的毛球。
那是墨宸，一张稚嫩到让人心疼的脸，眼神却空洞得像深渊。
他干涩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带着长久未曾开口的沙哑：“今天……她说要来看我……但是，护士说她已经死了。”
镜头猛地一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一个清脆又急切的稚嫩女声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哥哥，别关灯！”
画面在此处戛然而止，黑得猝不及防。
紧接着，图鉴界面上浮现出一行猩红色的系统提示，每个字都像在滴血：【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残留。
共鸣等级：S+。】
凌飒的指尖彻底凉透了。
S+？
这他妈是什么概念？
寻常的报废芯片，能有个C级的情感残留都算“生前”有故事了。
S+，这已经不是数据了，这是把一段灵魂活活烧录了进去！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那个声音……“哥哥，别关-灯”。
这句短促的低语，正是她那枚从不离身的铃铛里，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反复折磨着她的梦魇。
好家伙，搁这儿梦幻联动呢？
“小烛！给我查！”凌飒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查这批旧版NPC模型的系统回收记录，我要知道它们是从哪个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
智能管家小烛的电子音很快响起，效率高得像个没感情的打工人：“记录显示，该批次模型来自‘第七区数据焚化炉’，销毁日期为三年前。理论上，它们应该被格式化得比我的出厂设置还干净。”
“理论？”凌飒冷笑一声，“理论上老板还说不加班呢。”她指尖在控制台飞速敲击，“给我深挖运输日志。”
几秒后，小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困惑：“日志存在伪造痕迹。根据底层数据流向的反向追踪，它们的真正目的地，是灰岩镇西郊的一处废弃中转站。”
灰岩镇，那个因为矿脉枯竭而被遗忘的角落。
“他们想悄无声息地烧掉过去，把见不得人的秘密变成一撮数据尘埃？”凌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锋芒，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惜啊，垃圾场才是我的主场。”
夜色如墨。
一辆破旧的废料清运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车灯昏黄，勉强照亮前方一扇锈蚀到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巨大铁门。
凌飒一身工装，脸上抹着机油，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活脱脱一个常年混迹于废品堆的“拾荒人”。
副驾上的阿阮紧张得像个第一次进考场的学生，而车斗里，体型壮硕的布洛克正抱着他的宝贝切割机，伪装成一堆废铁的一部分。
“飒姐，我总觉得这地方瘆得慌，不会有赛博僵尸吧？”阿阮小声嘀咕。
“有也是你这种话痨变的，”凌飒白了她一眼，将车稳稳停在铁门前，直接用物理方式——一记利落的飞踹，踹开了早已腐朽的门锁。
一股浓重的铁锈、机油和尘埃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座座由钢铁尸骸堆砌而成的山峦，断裂的机械臂、破碎的躯壳、黯淡无光的电子眼，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就在这时，凌飒口袋里的图鉴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频率高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屏幕上一个红点疯狂闪烁，箭头直指不远处一座半塌的残骸堆。
“在那儿！”
三人立刻行动。
布洛克手起刀落，巨大的液压剪精准地剪开层层叠叠的废铁，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路。
最终，在一堆烧得焦黑的零件深处，他们找到了一具半融化的童仆机体。
它的体型和视频日志里墨宸身边可能存在的那个女孩相仿，大部分外壳已经碳化，唯有胸口处一块小小的金属铭牌，在手电筒的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上面刻着一串编号：“Y07”。
凌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墨宸那份残缺的实验档案里，有一个被特别标注的日期，备注是：“双生绑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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