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的回答并非言语,而是行动。
她没有理会图鉴那近乎挑衅的邀约,径直从维生舱中翻身而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动作利落得像一头刚从蛰伏中苏醒的猎豹。
那股子混杂着疲惫与悍然的气场,瞬间让工坊内紧张的空气凝固了。
“阿阮,”
她头也不抬地发布第一道指令,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关闭所有‘拾光驿站’的分支节点,切断所有对外数据交换,只保留灰岩镇主工坊的核心运作。三分钟,我要这里变成一座信息孤岛。”
“明白!”
阿阮毫不犹豫,立刻在自己的终端上飞速操作,一道道指令化作无形的数据流涌出,
“无人机群已经升空,正在构建物理隔绝网络。但是飒姐,这么搞动静太大了,等于告诉全服我们这儿要出大事。”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凌飒冷哼一声,走到工坊角落那堆名副其实的“垃圾山”前。
这堆破烂是她一路走来的战利品,也是旁人眼中无法理解的怪癖。
烧得焦黑只剩一半的战术背包,是她从某个精英小队团灭的战场上捡的;
一顶布满裂纹、通讯模块报废的头盔,是她从深渊巨蜥的粪便里刨出来的;
还有一个缺了条腿、棉花都露了出来的小蘑菇玩偶,是她在一个被遗弃的新手营地里找到的,只因为觉得它被丢掉的样子,有点像自己。
她像个指挥家,手臂一挥,那些废品便在【万物图鉴】无形的力量牵引下,环绕着一个简陋的金属平台缓缓悬浮。
这个平台是她亲手打造的,上面刻满了她也看不懂的、从各种遗迹里拓印下来的鬼画符,美其名曰“自制共振增幅许愿台”。
“小烛。”凌飒的目光落在平台的中心。
一直沉默感知着数据流的少女——小烛,缓缓睁开眼睛,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凌空轻触了一下平台的边缘,好看的眉头瞬间紧蹙:
“它在等你点头……但数据情绪模型显示,它也在哭。非常强烈的、被抛弃的恐惧感。”
“是吗?”凌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又讥诮的笑容,“那就让它哭完再开工,误了我的吉时,绩效全扣。”
她嘴上说着最资本家的话,手上的动作却近乎温柔地将那枚“泪结晶芯片”嵌入了平台的凹槽。
就在此时,一道强横无匹的系统指令如同天外寒冰,猛地刺入工坊的局域网,试图强行冻结整个共振平台的运行。
墨宸的专属权限代码,如同一片片深蓝色的雪花,开始封锁周围的数据流。
然而,这些雪花在触及平台力场的前一秒,却被一道更温柔、更源初的意志轻轻融化了。
一个稚嫩的女童音,同时在凌飒和墨宸的脑海中响起。
“哥哥,别拦她。”
远在中央主城指挥室的墨宸,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声音……是凌曦!
他面前巨大的光幕上,数据雪花消散,取而代代浮现出一行冰冷的、如同神谕般的金色文字:
【若无双生共鸣,‘苍霆’将永失坐标;若无姐姐献祭,妹妹永不能成形。】
墨宸死死盯着那行字,周身的气压低得仿佛能凝结出冰。
他试图绕过这道逻辑锁,却发现对方的权限根植于《荒野纪元》最底层的创世代码,是他也无法触及的领域。
良久的死寂后,他缓缓闭上眼,撤回了所有指令。
覆盖整个工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通讯频道里,只传来他一句极低、极沉的话语。
“让她留句话。”
工坊内,阿阮已经完成了布防,几十架蜜蜂大小的无人机在屋顶下盘旋,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搞不懂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意识共鸣姐妹情深,”
她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一脸“我只信科学”的表情,
“我就信一点——你要是把自己玩成植物人,这烂摊子谁来管?公司贷款谁来还?那帮嗷嗷待哺的员工谁来养?”
凌飒闻言,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又混不吝:
“放心,我的遗嘱写得清清楚楚。我要是挂了,遗产执行第一条,就是授权你把咱们集团旗下的泡面厂给炸了。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吃上安稳饭。”
“你狠!”阿阮被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样气笑了。
话音未落,刺耳的、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瞬间撕裂了工坊内的一切声音!
“警报!警报!侦测到北境‘遗忘冻土’区域发生大规模数据塌陷!数据根基正在被强制清除!”
“什么?!”阿阮脸色剧变,“那不是新手地图吗?!”
一面巨大的监控光幕在墙上展开,画面瞬间切换。
只见昔日宁静的雪原之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静静地立于一片废弃的营地中央。
那是夜枭。
他曾是议会的顶级执法者,如今却是被创伤驱动的疯子。
他手中握着一枚不断脉动着黑色光芒的核心,脸上是狂热与悲戚交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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