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刺目的亮光并非一闪而逝,而是如同焊枪切割钢板,在黑暗中留下一道灼热的轨迹。
被刀锋触及的数据触手,竟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斩断,而是从接触点开始,如同被点燃的镁带,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化作无数细碎的、发光的二进制代码,溃散于虚空。
刀锋划过之处,一行古老而苍劲的金色铭文在空中悬停了一秒,才缓缓消散——“唯有拾荒者,能重启文明。”
这十个字,比任何神器特效都更具冲击力,狠狠砸进了凌飒的脑海。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思维仿佛被按下了0.5倍速播放键。
拾荒者……重启文明?
她猛然低头,看向手中这把锈迹斑斑、平平无奇,甚至被她归类为“卖给系统商店都嫌占地方”的破刀。
然后,她仿佛福至心灵般,调出了【万物图鉴】的后台日志。
那里,一条隐藏极深的底层备注,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权限确认:初代守塔人佩刃。】
【概念解锁:万物图鉴并非游戏系统奖励,而是上一代‘记忆主权者’的权限核心碎片。】
搞了半天……我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拿了版本答案,而是……捡到了前朝的传国玉玺?
凌飒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那些别人眼中的垃圾,在她这里却能显示出隐藏配方和背景故事。
它们根本不是垃圾!
它们是旧世界在分崩离析前,被那位“智者”——那位“记忆主权者”,刻意打碎并散落到世界各地的文明种子!
是储存于最不起眼介质里的数据备份!
“干枯的藤蔓”里,储存着植物学的最后篇章;“开裂的石子”里,铭刻着地质构造的演变史;而这把破刀,则是开启这一切的钥匙和武器!
难怪……难怪我能看懂它们。
凌飒看着自己因为常年户外活动而略显粗糙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夹杂着苦涩与释然的笑。
“我本来……就是捡命的人啊。”
父母早逝,她靠着助学贷款和打零工捡回了一条学业路;被前男友背刺,她靠着进游戏捡垃圾捡回了一条还债路。
她的人生,就是一部不断从废墟里刨食、于绝境中求生的“拾荒史”。
原来,这SSS级技能,不是恩赐,是共鸣。
就在她心神巨震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墨宸靠在冰冷的塔壁上,呼吸已微弱得几不可闻。
那些诡异的银色纹路,已经蛇一般爬满了他的半张脸,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一半是神只,一半是妖魔。
他的身体正在被庞大的数据流撑爆。
“我……可能是第一个实验体。”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尚未被银纹侵蚀的右手,五指虚弱地张开,一缕微弱的神经链接从指尖探出,颤抖着接入了身后的塔壁接口。
嗡——
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千年的档案库,浩瀚如海的记忆瞬间倒灌而入!
墨宸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座辉煌的未来都市,看见了狂暴的数据风暴如何撕裂天空,看见了无数生命在光芒中化为齑粉。
而在那末日降临的最终时刻,一位身着华服的智者,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连同一个刻着“宸”字的玉佩,放入了数据茧中。
那个婴儿,就是他。
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产物,更不是什么冷冰冰的“人造人”。
他是千年前那场文明灾难中,被封存在高塔核心数据茧里,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意识载体。
所谓的“零”,所谓的“全服第一”,不过是《荒野纪元》的主脑AI为了保护他这唯一的“文明遗孤”,所设定的一层厚厚的伪装!
凌飒怔住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仿佛跨越了千年的孤寂与痛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所以你一直……一个人活着?”她声音发颤,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灼人的热意。
一个人在冰冷的数据之海里漂流了千年,看着新世界在旧世界的残骸上发芽、生长,看着无数玩家来了又走,欢笑或哭泣,而他,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的高冷、他的言语稀少,不是装逼,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孤独。
与此同时,塔外,昔年之森。
一直全神贯注监控着数据流的小钉,面前的光屏突然弹出一个鲜红的加急提示。
【接收到来自“虚妄高塔”顶层的高加密信号……解析中……】
小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一段音频被解压播放。
那是一个温柔又带着无尽疲惫与不舍的女人声音,很年轻,却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飒飒,我的宝贝……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座塔,请……请替妈妈说声对不起。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必须走。这是我的宿命,或许……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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