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门做生意——不过这次,我不收钱,只收故事。”
这话说得豪迈,仿佛下一秒就要挂上“江湖郎中,专治不服”的牌匾。
然而现实是,凌飒话音刚落,掌心那枚银鳞带来的剧痛就让她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进倒流的溪水里。
墨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触手只觉她浑身冰凉,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心。
他眉头紧锁,低声问:“还能撑住?”
“按F进入坦克,问题不大。”凌飒咬着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服务器超载的感觉。”
她现在的状态很奇妙。
整个倒生林,乃至刚刚被“格式化”的区域,都像成了她身体延伸出去的神经末梢。
她能“感觉”到每一片叶子的脉络,能“听见”每一块石头在时间冲刷下的低语。
这片森林成了她的硬盘,而那些凝结在叶片上的记忆露珠,就是无数个等待读取的.txt文件。
她挣开墨宸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到林子边缘,那里是“正常”世界与这片“逆行”时空的交界地。
她从背包里掏出几根结实的枝干,三下五除二搭起一个简陋的三角帐篷,又撕下一块白布,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写下几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收故事,换愿望】
【童叟无欺,概不退换,赊账翻倍,解释权归本人所有】
写完,她想了想,又把那枚承载着妹妹记忆的银铃铛从手腕上解下来,挂在了帐篷的入口。
晚风穿林而过,吹动铃铛,发出一阵清脆却又带着一丝空灵的响声,像是在对所有迷失的灵魂发出邀请。
这堪称赛博招魂的诡异场面,让一旁的小钉看得目瞪口呆。
“凌飒姐姐,你这是……要当许愿池里的王八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闭嘴,会不会说话?”凌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姐姐我这是在搞高端定制,知识付费,懂不懂?去,把你的小伙伴们都叫来,看看谁有兴趣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一个被这诡异铃声吸引来的,并非小钉的同伴,而是一个看起来一脸懵懂的新玩家。
他ID叫“明天就毕业”,顶着个系统分配的大众脸,神情恍惚地循声而来,看见凌飒的招牌时,愣了半天。
“那个……美女,你这什么业务?行为艺术?”
凌飒盘腿坐在帐篷里,活像个算命神棍,她抬了抬眼皮:“讲出你的故事,我帮你实现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什么鬼……”新玩家嘟囔着,正要离开,却听凌飒幽幽地开口,“你是不是总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泡在绿色的泥潭里,想喊却喊不出来,直到窒息?”
“明天就毕业”瞬间僵住,脸色煞白地转过身:“你、你怎么知道?!”他三天前刚进游戏,不懂规矩,一头扎进了毒沼陷阱,活活被腐蚀重生。
这事成了他的心理阴影,每次上线都心惊胆战。
“因为我听见了。”凌飒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溪水边,“你的故事,还留在那片沼泽里。你想不想听听,你彻底失去意识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新玩家半信半疑地坐下。
凌飒伸出左手,掌心的银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倒生林中,一片离他们最近的嫩叶上,一颗晶莹的露珠悄然滚落,在空中化作一缕微光,飞入新人的眉心。
他浑身一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泥潭。
但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最后的、未曾说出口的遗言。
那不是求救,也不是咒骂,只是一句充满了悔恨的喃喃自语。
【对不起妈,我没拿到毕业证。】
“哇——”的一声,这个刚成年的大男孩再也绷不住了,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现实里就是因为挂科太多被学校劝退,才自暴自弃跑来玩游戏,没想到临死前最挂念的还是这件事。
凌飒没去安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等他哭够了,她才递过去一张粗糙的纸巾:“故事我收到了。你的愿望是什么?”
新玩家红着眼睛,哽咽道:“我……我想要一张能以假乱真的毕业证,就一张……我想寄回家。”
凌飒点点头:“可以。去找一个叫‘笔尖薇拉’的代工,报我的名字,费用我出。”
打发走泪流满面的新玩家,小钉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的少年。
正是静默钟楼的守望者。
少年依旧双眼无瞳,面无表情,怀里紧紧抱着那块指针永远停在“03:17”的古旧怀表。
他走到凌飒面前,不发一言,只是将那块冰冷的怀表轻轻放在了帐篷前临时搭建的木桌上。
在凌飒的手指触碰到冰冷表盘的刹那,她掌心的银鳞猛然剧烈震动起来!
那不是游戏里的数据流,而是一股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混合着电流与心跳的冲击!
凌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纯白的病房,复杂交错的仪器,以及一条从激烈跳动骤然拉成直线的心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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