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被打破,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冰层深处、从地脉的骨髓里,一下,又一下,沉闷而固执地敲击着什么。
仿佛一个被困在永恒琥珀中的囚徒,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这啥动静?”雪蛆阿嚏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差点把舌头咬掉,“地底下有施工队在搞装修吗?这扰民了啊喂!”
凌飒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掌心全息地图上那条蜿蜒的银色路径。
那路径的终点,正是震动的源头。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历史的尘埃味儿。
“走,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关在冰箱里当老祖宗了。”
队伍沿着银鳞指引的隧道向下行进。
这条通道显然是人工开凿的,但早已废弃。
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碗口粗的合金管线,表面凝结着厚厚的冰霜,像是巨兽冻僵的血管。
每隔一段距离,墙上就会出现模糊不清的铭文,大多是红色的警示标志,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着“高危隔离区”、“禁止通行”之类的字眼,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越往下走,那股从地底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哭声就越发清晰。
那不是活人的哭嚎,更像是一种……声音的化石,被封存在时间里,只留下了一段悲伤的频率。
“停!”
走在最前面的冰舌老哈突然顿住脚步,整个人像一尊雕像般僵在原地。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与悲悯,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空中飞快地比划着,动作急促而杂乱。
凌飒皱眉解读着他的手语:“下面……下面有人在哭……很多人……不是‘现在’在哭,是‘很久以前’的声音……”
说完,老哈猛地跪倒在地,不顾那能将骨头冻裂的寒气,将整张脸都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耳朵紧紧压着冻土,仿佛在聆听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响。
那微弱的、只有他能“听”见的震动,顺着地脉传导而来,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因为极致的共情而痛苦地扭曲起来。
“小钉!”
凌飒当机立断,“录下来!把老哈感受到的频率录下来!”
小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数据采集器,小心翼翼地贴在老哈的太阳穴旁。
采集器屏幕上的声波纹路剧烈跳动,记录下那段无声的悲鸣。
“搞定!”
凌飒接过采集器,毫不犹豫地将其接入自己掌心的银鳞。
一缕比蛛丝更纤细的银线从鳞片中探出,像拥有生命的活物,精准地钻入了墙壁上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隧道两侧那些早已冻结的管线表面,一排排暗红色的指示灯,竟跨越了百年光阴,依次亮起!
紧接着,一个古老的公共广播系统被强行激活,断断续续的、混合着巨大杂音的女声在隧道中回荡开来:
“紧急通告……紧急……告……检测到无法抑制的‘哀冻疫病’……扩散……染者意识将与肉体一同碎裂……为保护文明火种……‘凛冬之城’启动全域深度冻结程序……所有居民,请立刻进入休眠舱……愿……愿春天归来之时,我们……能再次……”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人压抑的哭泣、低沉的祈祷和绝望的呐喊。
那声音仿佛汇成了一条悲伤的河流,穿越了时空,将众人瞬间淹没。
原来,他们一直听到的哭声,竟是这座城市最后的遗言。
众人心头沉重,默默前行。
隧道的尽头,是一道高达十米的巨型合金闸门。
门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靛蓝色,仿佛由万年寒冰铸就。
而在门的正中心,镶嵌着一颗直径超过两米的、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蓝色能量核心。
一波又一波的霜花在核心表面凭空生成,又被某种内部能量瞬间蒸发,周而复始,仿佛一颗正在艰难呼吸的心脏。
一直为他们引路的白息狼群,在此刻齐齐停下了脚步。
它们不再前行,而是集体仰起头,对着那扇巨门,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充满了敬畏与悲哀的嚎叫。
空气因它们精神力量的震荡而泛起涟漪。
“看来VIP通道到期了,接下来得咱们自己想办法了。”凌飒自嘲一句,上前一步,试探着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颗裂纹核心。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核心的瞬间,一股磅礴而极寒的能量流猛地爆发,像一只无形的巨掌,将她狠狠地弹开!
【警告!检测到高密度记忆排斥场,来源:意识集合体“霜痂”!】
掌心的银鳞传来灼热的刺痛感,一行血红的文字在凌飒的意识中闪烁。
霜痂!
凌飒瞳孔骤缩。
她瞬间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霜痂”,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程序或者NPC,而是当年和妹妹凌曦一同参加“原始容器”实验,却最终失败了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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