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百道微弱的红光,像是在无尽黑暗中同时点燃的香烟头,明明灭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它们并不攻击,只是静静地“注视”,仿佛在审视这群闯入它们梦境的不速之客。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大型鬼屋探险主题乐园的欢迎仪式吗?”雪蛆阿嚏哆嗦着,牙齿打颤,“咱就是说,这氛围感直接拉满了,五星好评,下次不来了!”
死寂的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后又被手贱地戳了一下播放。
他们脚下的斜坡两侧,老旧的管线开始滴水,水珠落地前便凝结成冰,冰晶又在下一秒被管壁内一闪而过的微弱热流融化,周而复始。
忽明忽暗的路灯,像是城市最后的喘息,顽固地拒绝承认自己早已死去。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众人猛地回头,发现是队伍里最年幼的小钉。
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
“别说了!太多了……太多人在说话了……”他哭喊着,声音发颤,“他们在求我……求我不要关掉那个东西……他们说……他们还没做完梦!”
凌飒心头一震,一个大胆而恐怖的猜测瞬间成型。
她快步蹲下,按住小钉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小钉,听我说!他们不是在跟你说话,你只是……不小心连上了他们的公共频道!”
集体梦境!
凌飒瞬间明白了。
这些休眠舱里的居民并没有真正“死去”或沉睡,他们的意识被剥离出来,通过这座城市的神经网络——那些如同血管般遍布的管线——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集体梦境之海”。
而那个自称“霜痂”的意识集合体,既是这座梦境监狱的囚徒,也是它的守夜人。
他用自己永恒的痛苦作为代价,维持着这片梦境的稳定,防止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苏醒,直面现实的绝望。
“他不是BOSS,”凌飒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个该死的管人痴,管着几万个永远毕不了业的主播。”
她站起身,目光投向斜坡的尽头,那里,是风暴的中心。
队伍沉默地抵达了城市的中央大厅。
这里像一个倒扣的巨碗,穹顶之上是模拟的星空,此刻却只剩一片死寂的漆黑。
大厅正中,一座由纯黑岩石砌成的祭坛上,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酷似放大版培养舱核心的物体——永冻之心。
它的表面并非冰冷,而是流淌着淡金色的数据流,如同温暖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
那些数据流不断组合、分裂,偶尔会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或是一段无声的风景,那是属于沉睡者们的、被封存的梦。
凌飒一步步靠近。
当她距离祭坛不足十米时,异变再生。
她掌心那枚一直作为“万能钥匙”的银色鳞片,竟毫无征兆地自行剥离,化作一只翩跹的银色蝴蝶,扑闪着翅膀,义无反顾地飞向了那颗永冻之心。
嗡——
在银蝶与核心接触的瞬间,整个大厅被柔和的白光笼罩。
光芒之中,一个全息影像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正是凌飒记忆中妹妹凌曦的样子。
“姐姐,我知道你会来。”凌曦的影像笑着,声音清脆如风铃,却带着不属于她年龄的平静与了然。
凌飒的呼吸停滞了,她伸出手,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的光影。
“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凌曦继续说道,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是‘门栓’。这座城市所有人的梦都连着我,如果我这个栓子被拔掉,门就会打开,所有人都会在同一瞬间醒在绝望里。姐姐,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幕的。”
影像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泛起数据消散的波纹。
在彻底消失前,凌曦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但……但如果你带来了‘愿意记住’的人……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活法。”
“换什么活法?!”
一个冰冷、狂怒的声音在整个空间炸响,仿佛万千冰锥同时刮过玻璃。
“醒来面对至亲的背叛?看着家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第二次吗?!我不允许!”
话音未落,永冻之心猛地一颤,表面流淌的金色数据流瞬间被冰蓝色覆盖!
祭坛周围的地面轰然炸裂,无数尖锐的冰刺拔地而起,如同一片倒悬的丛林,朝着凌飒和她的队友们疾刺而来!
“卧槽!说翻脸就翻脸啊!”雪蛆阿嚏怪叫着就地一滚,险险避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那团一直微弱燃烧着的、属于哭炉匠莫恩的执念火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不再维持人脸的形状,而是化作一道决绝的火弧,无视了所有冰刺的阻拦,狠狠撞向了大厅一侧的主控台!
“轰!”
火光吞噬了控制台,整个系统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一声哀鸣,随即陷入了短暂的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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