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看,这哪里是兵马俑阵列,分明就是个大型“手办”陈列柜。
只不过这收藏家的品味阴间得令人发指。
两侧冰壁里嵌着的不是死物,全是不足一米长的微型冰棺。
每一具棺材里,都蜷缩着一个小女孩。
她们穿着千篇一律的单薄病号服,像超市货架上等待扫码的罐头,有着同一张苍白精致的小脸——那是缩小版的凌曦。
“姐,这副本要是能举报,我高低得去消协告他们虐童。”小钉贴着墙根走,小腿肚子直打哆嗦,突然,他脚步一顿,指着冰面,“她在哭……你看,那不是建模贴图,那是真的眼泪。”
凌飒凑近最近的一具。
果然,那女孩紧闭的双眼角溢出一颗晶莹的液体,瞬间被低温凝结成冰珠。
“这游戏做得太细也是一种病。”凌飒骂了一句,手指却迅速贴上冰面。
【万物图鉴】幽光一闪。
【物品:记忆载体·次级备份(编号109)】
【状态:低温休眠(存活)】
【详情:脑波活跃度处于REM(快速眼动)睡眠期。
受体正在第4827次循环经历“被带离温室”的那一天。
注:痛苦是保持数据鲜活的最佳防腐剂。】
“我就知道,这帮孙子没憋好屁。”凌飒猛地缩回手,指尖被那行说明烫得发麻,“这根本不是什么克隆体仓库,这是个云端服务器,这些孩子全是活体硬盘,用来存那些见不得光的烂账。”
就在这时,前方的岔路口突然扭曲了一下。
空气中的冰晶迅速聚拢,勾勒出一个修长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声音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电子混响:“你以为她在等你?”
是霜痂。或者说,是霜痂留在这里的看门狗程序。
全息投影的双肩抖动,发出刺耳的讥笑:“001号,看看这些失败品。她恨你。是你没能救她,是你那个愚蠢的‘捉迷藏’计划害了她。是你选择了沉默,让她在这里哭了十年。”
墨宸站在原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影子。
“怎么不说话?愧疚烧坏了你的语言模块?”霜痂继续输出。
“你废话太多了。”墨宸的声音哑得像吞了把沙砾,“你也不是他。”
那个无面人影动作一僵,似乎逻辑出现了卡顿。
“真正的那个变态,从来不屑跟实验体聊天。”墨宸嘴角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他只会直接格式化我的硬盘。”
话音未落,墨宸做了一个让凌飒眼皮狂跳的动作。
他反手扣住自己后颈那根还在闪烁红光的神经链接线,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拔掉一根烂草一样——猛地向外一扯!
“滋啦——!”
火花带闪电。
那不仅是痛觉屏蔽的物理切断,更是直接放弃了系统对他脑域的安全保护协议。
鲜血混合着淡金色的数据液,顺着他挺直的脊背蜿蜒而下,瞬间把雪白的制服染得触目惊心。
“你疯了?!这可是脑接口,修起来很贵的!”凌飒嘴上喊着心疼钱,手里的动作却快成了残影。
她从背包最底层掏出一只在那堆“垃圾”里都要被打码的生物——【回音蛹】。
这玩意儿是之前在虫巢捡的,长得像个长毛的大肉虫子,唯一的优点是“喜食高频噪音与错乱神经信号”。
“忍着点,这玩意儿口感可能不太好!”凌飒一把将那只还在蠕动的肉虫拍在墨宸血肉模糊的后颈上。
肉虫一接触伤口,立刻兴奋地钻了进去,用那胖乎乎的身躯堵住了溢出的数据流。
墨宸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但眼神却清明得可怕:“它能过滤掉那个假货的干扰信号?”
“不仅能过滤,还能让你痛得更清醒。”凌飒飞快地解释,“每一段真实记忆回归,都会带来等量的神经痛,这虫子能帮你分担一半,这就当是医药费了,记得转账。”
墨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向最近的一口冰棺。
这一次,没有任何系统的阻拦。
他那只沾满鲜血和虫体粘液的手掌,重重拍在冰面上。
“借个网!”凌飒心领神会,【万物图鉴】全功率开启,银色的丝线顺着墨宸的手臂疯狂蔓延,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瞬间勾连了在场数百个休眠体微弱的脑波。
刹那间,大厅里仿佛炸开了锅。
虽然没有人开口,但无数个画面像海啸一样冲进了三人的脑海:
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在无数个相同的黄昏,用同样颤抖的小手,在墙角写下同一张纸条。
同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无数个冰冷的深夜,哼唱着那首严重走调的摇篮曲。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这哪里是数据,这是这十年来,这座地狱里唯一的“人声”。
“警告!非法入侵!自毁程序启动!”
那个霜痂的全息投影突然尖叫起来,它原本模糊的面部裂开一道口子,双手猛地插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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