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贯通后的第三个小时，凛冬之城的废墟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玩家。
人群中央，那顶新生的王冠悬浮得有点尴尬。
底下没有红丝绒软垫，也没有汉白玉基座，只有三根烧得黑漆漆的旗杆，跟烤羊肉串似的把它架在半空。
凌飒蹲在熔炉边，手里的匕首“吱嘎吱嘎”地刮着王冠基环。
那动作，不像是在维护神圣的权力象征，倒像是在刮彩票。
“姐！别刮了！”小钉抱着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登记簿，脚底打滑地冲过来，脸上全是黑灰，“出大事了！林曜那个孙子把市政厅的地契全烧了！他说‘没有合法建筑，就没有合法政权’，咱们现在就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
“吱——”
凌飒手一抖，从基环上刮下来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
她没理会小钉的咋呼，而是把那晶体举到眼前。
图鉴的银丝像好奇的触角一样探了过去。
【物品：声波结晶（低语级）】
【解析内容：音频片段-“妈，我旗没丢，就是手有点冷……”】
【来源：玩家‘铁锤’的最后一次神经脉冲。】
【价值：在废品站是0，在纪念碑上是无价。】
凌飒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晶体碾碎，扔进旁边盛满雪水的铁桶里。
“烧了就烧了呗。”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这年头，地契那是给活人看的，咱们这儿……”
她用沾满晶粉的匕首指了指那三根旗杆：“用旗杆当柱子，用骨灰当地砖，至于律法？这漫天飘的遗言不比那几张破纸管用？”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像被摩西分海一样向两边退开。
林曜带着那个万年不变的公正NPC，踩着崭新的白金战靴走了上来。
他身后跟着那十二个土豪玩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金库凭证，加起来的数字长得让人眼晕。
“这就是你们的新秩序？”
林曜手里托着一卷流光溢彩的全息契约，语气里带着那种‘我是文化人，你是野蛮人’的优越感，“根据《虚拟资产确权法》第37条，城市重建必须由持币量前10%的玩家联合提案。很遗憾，这片废墟现在是无主之地。”
他把卷轴往虚空一抛，那架势，仿佛扔出来的不是合同，是圣旨。
周围的散人玩家一阵骚动，不少人下意识地往后缩。
穷怕了，见到这种带着金钱光环的玩意儿就腿软。
墨宸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
他也没拔刀，甚至连眼皮都没怎么抬，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那个光芒万丈的卷轴边缘轻轻点了一下。
没有爆炸，没有特效。
就像是用针尖戳破了一个肥皂泡。
那卷轴原本金光闪闪的特效瞬间像是断了电，泛黄、干枯，接着“咔嚓”一声，表面裂开了无数道细纹。
一行惨白的小字浮现在半空，充满了那种老式Windows系统报错的既视感：
【错误：协议握手失败。】
【检测到绑定ID（林曜）含A级备份体权限残留。】
【判定结果：权限不足。
协议自动降级为‘观察员模式’（仅供浏览，不可编辑）。】
全场死寂。
那个公证NPC更是像卡碟了一样，在那儿不停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系统正在重启……”
墨宸收回手，甚至在衣角上嫌弃地擦了擦指尖：“拿着吧。这东西现在除了给你当那种……装骨灰的盒子，也没别的用了。”
林曜的脸瞬间绿得跟城外的史莱姆有一拼。
“哎呀，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嘛。”
苏婉儿见状，立刻调整了一下表情，踩着小碎步凑了上来。
她虽然没了那对加魅力的耳环，但职业素养还在，立马开启了全服直播。
镜头直接怼到了那顶简陋的王冠上。
“宝宝们快看啊，这就是所谓的新秩序呢。”苏婉儿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想打胰岛素，“用破铜烂铁搭个神龛，这审美也太‘复古’了吧？这种东西如果拿去拍卖行，怕是连个白板装备都换不到……”
嗡——！
王冠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那种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频率极高的声波共振。
一道肉眼可见的虹彩光束，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精准地抽在了苏婉儿的左耳上——正是昨晚那对违禁耳环爆裂的位置。
苏婉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所有的玩家眼前同时弹出一个红色的系统警告：
【系统公告：检测到【虚荣灼伤】二次触发。】
【触发源：苏婉儿。】
【违规行为：1. 否认集体记忆价值；2. 试图将精神象征商品化。】
【惩罚生效：玩家‘苏婉儿’社交频道强制静默72小时。
建议在此期间多读书，少说话。】
苏婉儿张大了嘴，拼命地比划着手势，脸涨得通红，但这回连个气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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