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是美元。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鹏程的心口。两百五十万美金!这就是明抢,做梦去吧!
怒火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恐慌取代,随即又转化为更深的愤怒。他一把抓过那个文件夹,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粗暴地翻动着那几页印制精美的纸张。上面的英文专业术语他大多不认识,但那些图表、流程,他看着却有种诡异的眼熟。
强化的神经靶向注射……定制物理疗法流程……新型生物电刺激模块……这几个被特意标出的项目名称,旁边配着简笔画般的示意图,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就在来此之前,不甘心的他通过国内的关系,联系了好几位神经受损领域的专家,其中一位老教授的话言犹在耳:“小张啊,你提到的这些所谓国外最新方案,我们这边其实都有研究和引进,效果嘛……因人而异,但绝对没有宣传的那么神奇。尤其是你这种情况,脊髓损伤的位置和程度……唉,核心还是在于持续的、科学的复健和神经本身的恢复潜力,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很多时候是锦上添花,很难雪中送炭,而且价格极其昂贵,性价比很低……”
当时他半信半疑,怀着一丝“也许国外技术更成熟、设备更先进”的侥幸来了。现在,看着这份所谓的“量身定制”方案,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哪里是什么希望?这分明是一份精心包装好的、瞄准他口袋里最后那点钱的屠宰计划!他们把他当成了什么?一个人傻钱多、病急乱投医的中国肥羊?
“This is your plan?!”(这就是你们的方案?!)他猛地将文件夹摔在床单上,纸张散落开来。他的英语变得异常流利,因为极致的愤怒冲破了语言的障碍,“Youre trying to cheat me out of my money! Do you take me for an idiot?!”(你们想骗老子钱!当我白痴吗?!)
他伸手指着散落的纸张,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This kind of program, we have it in China! Its useless! A plete waste of time and money! Youre just dragging it out, milking me dry!”(这种方案,我们国内早就有了!根本没用!完全是浪费时间和金钱!你们就是在拖延,想把我的血汗钱榨干!)
慕思护士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精准的指责弄得有些失措,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但长期的专业训练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无法理解张鹏程为何如此笃定,只是固执地认为这是病人因绝望而产生的无理取闹。
“Mr. Zhang, this plan was developed by our team of experts based on your specific condition. It represents the most advanced…”(张先生,这个方案是我们的专家团队根据您的具体情况制定的,它代表了最先进的…)她试图解释。
“Get out!”(出去!)张鹏程根本不听,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指向门口的手指颤抖着,“I said get out! NOW!”(我叫你滚!现在!立刻!)
慕思护士抿紧了嘴唇,蓝眼睛里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她无奈地摊了摊手,一个典型的表示“无法沟通”、“不可理喻”的西方式动作。
“Fine. As you wish.”(好吧。如您所愿。)她冷冷地说完,转身,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疏远的“哒哒”声,消失在门外,并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张鹏程粗重的喘息声。那摔在床上的方案,像几片巨大的、嘲讽的雪花,刺着他的眼睛。两百五十万……骗子……浪费时间……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碰撞,最后炸开,形成一片废墟般的清明。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这里不是希望的彼岸,这是精心构筑的财务坟场!
一个念头,一个此前一直被压抑、觉得太过冒险的念头,此刻如同荒草般疯长起来——去日本!他记得清楚,当初咨询时,那位国内的老教授在否定诸多“新方案”后,曾不经意间提过一嘴,说日本在某些传统的、需要极致精细和耐心的神经修复手术以及后续的康复体系方面,有一些独到的、不那么激进但可能更扎实的思路,只是那边门槛也高,而且信息相对封闭。
当时他没太在意,毕竟美欧的医疗光环更耀眼。现在,走投无路之下,这成了黑暗中唯一一丝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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