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田中恰到好处地补充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击:“另外,张先生,这个手术非常复杂,涉及神经和骨骼的精细操作,由山本博士亲自主刀的话,费用……确实不便宜。初步预估,手术费、住院费、以及前期的基础康复费用,大概在八百到一千万日元左右(约合40到50万人民币)。这还不包括后续可能需要的、长期的专项康复费用。”
他看着张鹏程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语气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恼火的平静:“您……需要考虑一下吗?”
“考虑?”张鹏程低低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他笑了。那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释然的笑,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失望、自嘲和彻底看透的冷笑。嘴角扭曲地向上扯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冰冷的讥讽。
“呵呵……哈哈哈……”笑声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山本博士都微微皱了下眉头。
考虑?考虑什么?考虑是留在这里,像一头待宰的猪羊,被他们用另一种方式——一种看似更“实在”、更“传统”的手术方式——再宰上一刀吗?五十万人民币,或许比美国那两百五十万美金看起来“便宜”很多,但换来的是什么?一句“暂时不好说”!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从东到西,从美利坚到日本,这些所谓的顶尖医疗,扒开那层华丽或者严谨的外衣,里面装着的,都是同一个东西——生意!他们利用病人的绝望,开出各种价格不菲的“可能性”,而最终的结果,却轻飘飘地用“个体差异”、“暂时不好说”来推卸得一干二净!
想骗他的钱?没门!
他猛地收住笑声,脸上的肌肉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抽搐。他看也没看山本博士,直接对田中,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
“不用考虑了。”
田中似乎有些意外:“张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张鹏程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不、做、了!”
他操控轮椅,利落地转向门口,动作快得让田中都愣了一下。
“张先生,您……”田中还想说什么。
“订机票,回国!”张鹏程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轮椅已经滑出了诊室的门。
第五章:归途中的坚硬外壳与微弱星火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张鹏程一言不发。窗外的东京,高楼林立,霓虹初上,繁华而有序,但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冰冷的线条和灰暗的基调。他迅速用手机APP预订了最近一班飞回中国的机票,就在明天上午。动作麻利,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多待一秒钟都是浪费。
回到那个狭窄但设施齐全的商务酒店房间,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饰。愤怒像潮水般退去后,留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荒漠。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像个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满怀希望地跨越重洋,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两次价格高昂的、关于“不确定性”的宣判。
“妈的,都是骗子!一群吸血鬼!”他低声咒骂着,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反而让他有种扭曲的清醒。
他想起在国内时,那些劝他“保守治疗”、“安心复健”的医生的话,当时觉得是敷衍,是放弃,现在回想起来,却似乎成了最实在、最不带商业目的的忠告。至少,他们没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走最后一分钱。
“想骗老子的钱?没门!”这句话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像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住他内心深处的无助和恐慌。他宁愿把这钱扔水里听个响,也绝不再送给这些打着科学旗号的劫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几乎快要被他遗忘的群聊——“生命不息折腾不止”,里面都是他早年创业时认识的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
发消息的是一个外号叫“老猫”的人,以前倒腾过医疗器械,路子很野。老猫@了他:“@鹏程万里 老张,听说你最近满世界找医生看腿?咋样了?”
若是平时,张鹏程根本懒得理会这种打听。但此刻,在极度的失望和愤懑中,他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倾诉欲。他手指飞动,带着怨气将美国和日本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最后加上一句:“全他妈是坑!老子认栽了,明天就回国!以后谁再跟老子提国外医疗,我跟谁急!”
消息发出去,群里短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老猫私聊了他。
“老张,消消气。你这情况,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一嘴。”
张鹏程皱了皱眉,没回复,心里嗤笑,估计又是来推销什么偏方神药的。
老猫继续发来消息:“不是推销啊,你别多想。就是我以前跑南方那边,认识一个老家伙,挺怪的一个人,在桂黔交界那片的大山里,据说是个苗医,也不挂牌,就靠口口相传。以前有个老板,工地摔瘫了,大医院都说没戏,后来不知怎么找到他,鼓捣了小半年,据说能挂着拐杖慢慢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传得神乎其神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