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邵庆有点懵,虽然知道嘉靖喜欢赏赐道服,但……就这?
袁炜拿了一件道服,而自己拿了一顶……嗯,四片沉香木片缀成的冠?通体青绿,还散发着沉水香那特有的、略带甜腻的香气。
帽子就帽子吧!但关键它是绿色的、绿的、绿的!
难怪夏言他不戴,被小心眼的嘉靖给记到小本本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戴,必须戴,马上戴,戴的就是这顶“绿帽子”。
严邵庆本来就青色的官服,戴上这顶翠生生的香叶冠……严邵庆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就是嘉靖对严邵庆的“爱”。
爱是一道光,绿得发慌。
嘉靖显然还没赏够,嗑药的兴致又上来。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陶天师,语气带着施恩的意味:
“陶卿,你新炼制的‘九转紫金丹’今日正好出炉,药性纯阳,最是滋养。也赐他二人各一粒,以彰其才,助其养气通玄,早证大道。”
陶仲文面无表情,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倒出两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奇异金属光泽和浓郁药味的紫色丹丸。
小太监连忙用金盘接过,小心翼翼地分别送到满面红光的袁炜和内心疯狂吐槽的严邵庆面前。
袁炜如获至宝,想也不想,立刻拈起那颗“九转紫金丹”,在众人注视下,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入嘴细细品味一番!嚼一嚼,喉结滚动吞下。
脸上瞬间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激动得再次叩首:
“谢圣上隆恩!谢天师赐丹!弟子…弟子感佩五内!如沐天恩!此丹入腹,暖流如注,通体舒泰,玄关似有松动,圣上洪福!”
轮到严邵庆了:(T?T)
“袁炜,你丫的就编,继续编!历史老师都说了,颜色越鲜艳它越毒。”
可是严邵庆他不敢拒绝,不敢告诉嘉靖,你天天嗑的是慢性毒丹!
严邵庆看着金盘里那颗静静躺着炼制的九转紫金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拍马屁!这下拍出“仙丹”来了吧?这赏赐…简直比廷杖还特么要命啊!
“好吧!拿我们试吃呢?陶仲文新炼制的,他娘的还是叫金丹!但凡是叫金丹的,里面肯定有金属。
这玩意儿里面是水银?是铅?还是朱砂呀?
袁炜你个憨批!你当是吃糖豆呢?你就咕噜嚼下去了,考虑我了吗?”
在嘉靖期待的目光、陶天师高深莫测的注视、以及满屋子人各异的眼神下,严邵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了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金仙丹”......
“咕噜!不敢嚼,直接吞下!丹药卡在喉咙口,软中带滑,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苦涩和金属锈味,噎的眼泪都出来!”
还要扮演一副感激涕零!
丹药入腹,想象中的“暖流”没来,反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瞬间冲上头顶,严邵庆只感觉眼前都有些发花,脸颊滚烫。
“好机会!”
严邵庆立刻顺势而为!猛地捂住肚子,脸上瞬间憋得通红。体微微佝偻,声音带着强忍的“痛苦”和激动的颤音,对着嘉靖和陶仲文道:
“圣…圣上!天师神丹果然非同凡响!药力…太霸道了!弟子年纪尚小,感觉丹田如火炉,一股纯阳之气直冲百会,烧得弟子…烧得弟子浑身滚烫,气血翻腾,这…这莫非就是‘九转’之威?
弟子…弟子凡胎肉体,一时有些消受不住这磅礴药力!”
你演是吧袁炜?看过成百部电视剧的我,还演不过你?
严邵庆额头上硬是逼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真被那诡异的燥热和恐惧逼出来的。
“恳请圣上、天师恩准!弟子…弟子年轻体弱,恐药力淤积伤了经脉。想…想去殿外廊下跑动跑动,借这寒冬冷气,疏散疏导这霸道的药性!以免…以免辜负了圣恩和天师的神丹妙药!”
嘉靖看着他这副“药力澎湃”的模样,不但没生气,反而龙颜大悦!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师炼的丹好啊!药效立竿见影!连个小娃娃都受不住这磅礴药力!
“哈哈,好!好!丹力雄浑,正合大道!严小卿既感不适,准了!速去速回,散散药性,莫要伤了根基。黄锦,着个小太监跟着照应一下。”
“谢圣上恩典!谢天师!”
严邵庆如蒙大赦,声音都带上了真切的哭腔,是真想哭,被吓得。
强忍着胃里的燥热,对着御座和陶仲文的方向行了个礼,也顾不上仪态了,转身拔腿就跑!
“小严大人!等等奴婢!”
奉命跟着的小太监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严邵庆哪还顾得上这个?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要命的玩意儿快吐出来!越快越好!
虽不至死,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没见老朱家的娃都去见三清了,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严邵庆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宫墙夹道里狂奔,也顾不上分辨方向,只求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就在他七拐八绕,冲过一个月亮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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