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些胆大者凑近观察,惊讶地发现昨日浇筑的部分竟已硬化。当然也有宵小之徒趁着施工的工匠不注意的时候,拿起石头敲击收集消息好回禀自家大人。敲击后发现沉闷坚实,绝非寻常土坯泥墙可比。
流言风向开始微妙转变,质疑声中掺入了惊疑不定。
“咦?那灰墙……好像真有点门道?”
“莫非……那严邵庆并非全然胡说?”
清流们依旧嘴硬:“哗众取宠!定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的障眼法!”但语气已不如昨日笃定,眼神中多了几分惊疑与不安。严党官员则腰杆稍稍挺直了些,与人争论时底气也足了不少。
人群中当然少不了喜欢到处凑热闹的王世贞,在神泥修复王恭厂的事情传开后,也闻讯赶来。远远望着那初具雏形、连绵不绝的灰色墙体,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王世贞的父亲王忬已赴任的大同,王世贞在京城是帮助父亲继续捣鼓物资送到大同的。大同那边墙年年修,年年破,若真有此神物……这个念头一出,王世贞立刻强行压下,告诉自己这定是严党的骗局,但心中那渴望却如野草般滋生怎么都压不住......
等到了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京城,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一圈高大、连贯、灰扑扑却异常齐整坚固的外墙,已然拔地而起,沉默而威严地矗立在王恭厂废墟周围!墙体浑然一体,表面虽粗糙,却带着一种这个时代任何建筑都不具备的、冷硬工业的力量感!
上了新工艺后的王恭厂在与周围残破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那种划时代的另类,震撼就这么直突突的呈现众人眼前。
“竟……竟真的做到了?”
“三日!真的只要三日!神泥!竟然真的是神泥做的城墙!”
没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让人震撼了,满城哗然!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些前两日嘲讽得最厉害的清流官员,面色也青红交加,前两日笑的有多开心,今日就有多难受。严党的那群官员,眼神中带着嘲笑让言官无比的难受,感觉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们又将自己关在书房,坐立难安,既震惊于这匪夷所思的现实,又惶恐于严家竟真有如此颠覆常理之物,为何严家如此受上天眷顾。
王世贞怔怔地望着那圈不可思议的灰色城墙,脸上对严家的鄙夷和厌恶早已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有此物若用于大同边墙,加固城防,抵御俺答...父亲那边压力必将大减!严邵庆...他肯给吗?”
王世贞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腾,这严家是害死自己好友杨继盛的罪魁祸首,但是为了父亲,还是要求求求严邵庆让工部划拨这物资给到自己啊!
西苑,玉熙宫。
黄锦脚步轻快地走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惊诧与兴奋,躬身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嘉靖低声禀报:
“皇爷,奇事!天大的奇事!王恭厂那边……那墙,小严大人真的给立起来了!奴婢派人去看了,敲之铿锵作响,坚逾金石,现在是满京城都传遍了,说是神迹啊!”
嘉靖闻言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修道多年,追求的就是这种超乎常理、近乎神迹之事。顿时心血来潮,缓缓道:“摆驾,朕要亲眼看一看。”
“皇爷要出宫?”
黄锦一惊,嘉靖已经多年没有公开出宫了,“这……是否需要召内阁和……”
“不必惊动太多人。”嘉靖摆手,“让陆炳带锦衣卫护卫即可。朕只是去看看那神迹。”
话虽这么说,但是嘉靖要出宫去王恭厂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
陆炳亲自率领锦衣卫精锐护驾,銮仪卫安排仪仗,西苑至王恭厂一路净街洒水,防卫森严。同时东厂番子也是一路上戒严,守在暗处,严阵以待,白莲教事件才发生没有多久。
这么大的阵仗,内阁和六部重臣想不知道都难,但闻讯无不惊讶,陛下竟然为了严邵庆的“神泥”破例出宫?这严家圣眷到了何等地步?
三位阁老更是觉得嘉靖道长不稳重,陛下就应该乖乖的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要跑才是最稳重的。
嘉靖坐在御辇中,目光透过帘隙望向窗外。他并非全信严邵庆的“天贺”之说,但对这“神物”的好奇,以及对“奇迹”验证的期待,却是真实无比的。
御驾抵达王恭厂,当嘉靖走下御辇。
王恭厂上下,以及京城百姓黑压压的跪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抬手示意让王恭厂的官员起身,百姓是没有这待遇的只能继续跪着,他们是没有资格抬头去看看嘉靖长什么样子的。小老百姓只能保持跪拜姿势,直至嘉靖的离开。
嘉靖亲眼看到那圈高大、坚固、与周围残破景象格格不入的灰色城墙时,饶是他心性深沉,眼中也不由得掠过极大的震撼。
“好!不错,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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