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礼部和宗人府便将选秀的章程报至卢靖妃处,初选定了五百人。朝中那些支持要立裕王为太子的官员闻讯,无不激动万分。
当然,正忙于筹建工部小学的严邵庆自然也听闻了消息,老爹昨日的告诫还是要听的。
别看表面上看只是选秀,在深一层就是景裕之争,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宫里那位对朝臣的一种试探,一切都需要更加小心才好。
也不管京城掀起选秀的风波,严邵庆安心建设好工部小学就是了。
但选秀在即,高拱心中焦灼万分。
裕王府已快揭不开锅,哪还经得起这般按部就班的拖延?可面对礼部尚书吴山那油盐不进、只认死理的秉性,高拱纵有满腹经纶,也无可奈何,只能将一肚子闷气压在心里。
所幸,在高拱几乎每日一趟的催促下,礼部总算跨越了部衙间的程序鸿沟,将文书正式移到了工部。
拿到文书后,高拱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虞衡司。
“小严郎中,此事关乎裕王府体面、殿下福祉,可就全仰仗你了!”
严邵庆接过文书快速浏览一遍,这正是此前与高拱、陈以勤商议的计策,如今终于摆上了明面。
“高学士放心,本官必当尽心竭力,依制将王府修缮妥当,绝不延误殿下大婚之期。”
高拱闻言,心中稍定:“有严郎中此言,高某便安心了。只是殿下府中情形,你也知晓,实在是刻不容缓。不知严郎中何时方便,先行入府勘验一番,也好早日拟定章程、动工兴修?”
严邵庆会意,当即道:“高学士若今日便要去王府讲学,下官可随您一同前往,先行勘测,绘制修缮草图。早日勘定,便可早日筹措工料、召集人手。”
高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严郎中辛苦这一趟了。”
两人便一同出了工部,乘轿往裕王府而去。
不久,轿子在裕王府门前停下。
高拱在前引路,到了王府中也卸下了几分在衙署里的端凝肃穆,语气带着感慨:
“不瞒严郎中,殿下仁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是这府中用度,唉……实在是捉襟见肘。若非实在难以维系,高某也不愿如此急切催促,显得我等臣工过于功利。”
严邵庆理解地点点头:“高学士与陈大人为殿下奔走,其情可悯,其志可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要于国于君无损,于殿下有益,些许权宜之策,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下官明白。”
这番话句句说在高拱心坎上,也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严党小干将,观感又复杂了几分。
此子年纪虽轻,处事却颇为通透,倒不似那些只知一味揽权敛财的纨绔之辈。
严邵庆踏入裕王府,举目望去。
王府虽占地不小,但处处透着一股与亲王尊位不符的萧索之气,这与严府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朱漆多有斑驳,回廊的栏杆需得加固,庭院中的花草也显得疏于打理,透着一股寂寥。
“高先生来了。”
裕王朱载坖闻讯从书中迎出,见到高拱身边的严邵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虽未与严邵庆正式见过,但如今朝中能穿这一身五品官袍又如此年轻的,除了小严郎中,再无第二人选。
朱载坖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小严郎中也来了,快请进。”
严邵庆连忙躬身行礼:“下官严邵庆,参见裕王殿下。奉旨与部堂之命,前来勘验府邸,为日后修缮早作筹划,叨扰殿下清静了。”
“小严郎中不必多礼,有劳你了。”
客套一番后,高拱因还需给裕王讲课,便唤来了府中一位姓刘的老管事。
“刘管事,这位是工部的严郎中,前来勘验府邸,为修缮做准备。你带严大人四处看看,务必详尽周到。”
“是,高大人。”
刘管事连忙躬身,又转向严邵庆,脸上堆起恭敬且局促的笑容,
“严大人,您请随小的来。”
严邵庆点点头,告别高拱与裕王,随着刘管事在王府中查看起来。
这裕王府,还真是……够朴素的。
一路上,严邵庆一边听刘管事介绍各处建筑年久失修之处,一边暗自思量,如何能在规制之内,既达到焕然一新的效果,又能巧妙结余出足够款项,解王府燃眉之急。
行至一处僻静回廊时,严邵庆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月洞门边一闪而过。
“有劳刘管事,我看此处廊柱漆面剥落甚是严重,需详细记录。可否烦请您去取纸笔来?”
“哎呦,瞧小的这记性!这就去,这就去!”
刘管事一拍脑袋,连忙转身去取。
支开了刘管事, 严邵庆转向月洞门方向,轻声道:“冯公公!”
冯保听到有人唤他,转过身,竟是严邵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小严大人!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您。”
严邵庆仔细打量了冯保一番,这比起在宫里时,冯保清瘦了些,眉宇间也少了当初的锐气,多了几分在陌生环境中的谨慎与沉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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