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县,是浙江、安徽、江西三省交界地带的交通要冲,是连接两浙盐区与江西盐销区的关键通道,素有往来三省的孔道之称。
鄢懋卿要路过淳安此地,按照礼仪,海瑞是需要做好接待工作的。
虽然浙江开了勘合贸易区,路过淳安的客船增加了许多,老百姓通过售卖一些吃穿物品,生活条件也好了些,但此地本就贫瘠,非一朝一夕能富。
这鄢懋卿来一趟,只怕要让本来就贫穷的地方雪上加霜了。
据两淮逃跑这里的老百姓所说,这鄢懋卿所到之处就跟蝗虫过境一般,那真的是比倭寇还可怕,如今别说淳安县了,就是上级的严州府知府都快愁死了。
虽然鄢懋卿发给各地的公文上冠冕堂皇,要求沿途州县俭朴接待,勿扰民间,但海瑞早已从过往商旅和官场其他同僚那,得知这位鄢钦差真实的做派是奢靡无度,索求无厌。
“简朴接待?”
海瑞冷哼一声,将公文拍在案上。
“此言无非是欲盖弥彰,试探地方官是否懂事罢了。”
县丞田有禄在一旁忧心忡忡:“海知县,鄢懋卿是严阁老门下红人,权势熏天。
他若路过淳安,我等若按公文简朴招待,恐其不满,借故刁难;若隆重接待,又违背其公文所示,且耗费县帑,苦了百姓。这如何是好?”
“呵呵,他鄢懋卿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本官便成全他!”
“他发此文,我便依此行文!”
“你即刻起草一份禀文,以鄢懋卿巡盐衙门此前下发的所有要求节俭的公文为依据,必须详细抄录!”
“同时,详细禀明我淳安县库空虚,民力维艰,实在无力承担奢华接待。询问鄢大人,既然屡次申明要节俭,那我淳安便按最简标准准备,一饭一蔬,皆是民脂民膏,望钦差体谅下情,是否可行?”
田有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海瑞的意图,只不过这新上任的海大人是真的头铁啊!
禀文很快拟好,海瑞亲自修改审定,派人送往鄢懋卿船队预计经过的前站。
行进在运河上的鄢懋卿收到了这封来自淳安县的请示公文,随手翻开,但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海瑞信上内容前后嘲讽了一番鄢懋卿,淳安县本着喜迎上差的到访,但是从两淮的百姓口中得知,两淮的官员居然敢不听上差的命令。
胆敢以豪华、奢侈的极端浪费的骚扰百姓来接待您,以至于两淮地区现在是寸草不生……下官作为淳安新知县,顿感迷茫,不知淳安应如何招待您?
海瑞引经据典,将他之前所有要求节俭的公文内容一一列举,最后反问鄢懋卿是否应按此严格执行。
“好个海瑞!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竟敢这样调侃我!竟如此不识抬举!”鄢懋卿气得将公文摔在桌上。
鄢懋卿身边幕僚汤星槎捡起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海瑞果然是人如其名的海刚峰啊!
“汤先生,这个海瑞谁啊?这背后难道有什么背景不成?本官实在气不过,不收拾他一顿难解本官心头之恨!”
“回抚台,这海瑞乃嘉靖二十八年举人,因两次科举都未中进士,便放弃科考,授福建南平县儒学教谕(正八品)。海瑞在南平教谕任上满三年,考核结果都为上等。
不过此人,有个臭毛病,在福建南平到处得罪人,是个出了名的刺头,所以有海刚峰的称号。
而且下官听闻,据说南平的同僚们受不了海瑞,又见上司喜欢他,对海瑞没有一点办法。于是便纷纷举荐,希望早一点把他调离,大家集资帮海瑞补了个缺,刚好升到了浙江淳安知县,离开南平。
观此人,海瑞今日此举,分明是故意刁难。
若我等坚持要去淳安,他必按公文所说,以粗茶淡饭相待,届时抚台颜面何存?
若我等责他招待不周,他便可拿出这禀文和部堂您以往的公文,反告我们出尔反尔,勒索地方。此事若传扬出去,于抚台清誉有损啊……”
鄢懋卿脸色铁青,以他的身份固然可以凭借权势强压海瑞,但此事确实是自己发文在先,被海瑞抓住了话柄。
眼下是满载银两要回京,风头正劲,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实在不宜在此等小事上给干爹横生枝节,落人口实。
“哼!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也配让本官费心?”
鄢懋卿拂袖怒道。
“传令下去,船队绕过淳安,不走那条水道了!本官倒要看看,这海瑞能硬气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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