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世界沉入一种令人心悸的黑暗。断电后的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璀璨霓虹,只有零星的火灾还在远处顽固地燃烧着,投映出摇曳扭曲的光影,反而更添几分诡异与不祥。月光微弱,勉强勾勒出楼下那些蹒跚身影的轮廓,嘶吼声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永无止境的背景音,折磨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苏小鱼不敢开灯,她蜷缩在客厅最角落的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手里紧握着的剁骨刀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聊胜于无的心理依靠。空间异能的发现带来的兴奋感,在绝对的黑夜和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面前,渐渐沉淀为一种更加沉重和现实的焦虑。
容量、重量、距离、消耗……每一个限制都在提醒她,这并非无所不能的神技,而是一个需要精心运用、且必须绝对保密的手段。它提高了她的生存上限,但远未消除生存的下限威胁。
就在刚才,隔壁又传来几声更加清晰的响动。不是撞击声,更像是……重物被拖拽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一声极其短暂沉闷的、像是用什么厚实的东西用力击打**某种软质物体**的声响?之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
这些声音,不可避免地让苏小鱼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堵隔开她和邻居的墙壁上,思绪也随之飘向了那个神秘的邻居——陆铠。
陆铠。
这个名字在苏小鱼的脑海里盘旋,伴随着一些极其稀薄、几乎构不成连续记忆的画面。
他们做邻居大概有一年多了?或许更久一点。但对于资深深居简出的宅女苏小鱼而言,对门住的是谁,其重要性和认知度可能还比不上她常光顾的那家外卖店的送餐小哥。
印象里的陆铠,就像一座移动的、沉默的冰山。
他很高,苏小鱼每次碰到他,都需要微微仰头。估计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肩背宽阔,将普通的深色T恤或者衬衫撑得极有型,步伐沉稳有力,却又悄无声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他的肤色是那种常在户外活动形成的健康小麦色,面部线条硬朗分明,鼻梁高挺,嘴唇总是习惯性地抿着,显得有些冷峻。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黑而沉静,看人的时候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什么,但又极其短暂,从不长时间停留,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苏小鱼和他有限的几次照面,几乎都发生在楼道或者电梯里。
通常的模式是:她出门扔垃圾或者取外卖,恰好遇到他外出或归来。逼仄的空间里,她会下意识地缩缩脖子,降低存在感,含糊地点头算是打招呼。而陆铠,绝大多数时候只是极轻微地颔首回应,有时甚至只是视线扫过,便再无交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社恐遭遇终极低温体的尴尬与窒息。
唯一一次稍有不同的交集,发生在大约半年前。
那天苏小鱼网购的一箱猫粮(她曾经养过一只叫“火锅”的猫,但一年前寿终正寝了)被快递员放在了楼道口。箱子很沉,她吭哧吭哧地试图把它拖进门,脸都憋红了。
正当她跟纸箱较劲时,身后的门开了。陆铠走了出来,似乎是去扔垃圾。
苏小鱼当时尴尬得脚趾抠地,下意识地想用身子挡住那个显眼的大箱子,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陆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和箱子上扫过。
就在苏小鱼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无视并直接走开时,他却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要低沉一些,带着一点轻微的沙哑,没什么温度,但也算不上冷漠,更像是一种出于基本礼仪的询问。
“啊?不,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苏小鱼的话还没说完,陆铠已经弯腰,单手抓住了箱子的捆扎带,微微用力——那箱让她使出吃奶力气的猫粮,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门口?”他问,言简意赅。
“呃……门,门里就行,谢谢……”苏小鱼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陆铠帮她把箱子提进门厅,轻轻放下,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苏小鱼忙不迭地道谢,脸有点发烫。
“不客气。”他回答,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她的房门。
直到听到对面传来关门声,苏小鱼才长长松了口气,感觉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她看着那箱猫粮,心里嘀咕着:“这人……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但也仅此而已。之后,他们依旧回归到陌生人邻居的状态。
现在,末世降临,这些微不足道的记忆碎片被重新翻捡出来,苏小鱼才开始试图从中拼凑出更多关于这个邻居的信息。
**退伍兵**。这是她从房东大妈偶尔的闲聊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说是当过兵,后来退伍了,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看起来很稳重可靠的样子。房东大妈似乎对他很满意,因为他不惹事,房租总是准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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