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铠五人离开后的林场营地,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和不安。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灼烧着留守者们紧绷的神经。
苏小鱼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大部分时间待在伤员隔间帮忙,或者和莲嫂、春婶她们一起处理所剩无几的野菜,试图用忙碌麻痹内心的担忧。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营地内部的气氛正在发生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饥饿是最大的催化剂。断粮的第二天,人们的眼神就开始变了。以往还能维持的表面客气荡然无存,为了一小根冻得硬邦邦的野菜根,都可能引发激烈的争吵。孩子们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缩在母亲怀里,睁着空洞的大眼睛。
老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望塔上,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东北方向出现归来的身影,但每一次都只有无尽的风雪和失望。他开始频繁地召集剩下的几个老成员低声商议,目光偶尔扫过苏小鱼等新来者时,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和算计。
疤脸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下午,一场冲突终于爆发了。
起因是周叔因为伤势未愈,虚弱得无法完成分配给自己的削木签任务,被负责监工的一个老成员,外号“豁牙”的汉子厉声呵斥,言语极其难听。周叔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争辩。
一直在旁边默默干活的林枫(留下来照顾伤员和新来者)看不下去,顶了一句:“豁牙叔,周叔伤还没好,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豁牙本就因为饥饿和对新来者的不满而积压了一肚子火,顿时爆发出来,指着林枫和周叔的鼻子骂道:“通融?老子凭什么通融?要不是你们这群丧门星惹来的麻烦,营地能成这样?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连口吃的都没了!你们这些吃白食的废物,干活还偷懒!”
这话极其恶毒,瞬间将新来者们全部卷入。莲嫂、春婶等妇女忍不住出声反驳,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其他老成员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则站在豁牙一边,加入到指责和谩骂中。
苏小鱼想上前劝解,却被莲嫂死死拉住,示意她别掺和。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几乎要动手的时候,老魏阴沉着脸出现了。他没有立刻制止,而是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双方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暂时安静下来。
“吵什么?”老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有力气吵架,不如省着点力气等死,或者想想怎么出去找吃的!”
豁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道:“魏老大,不是我要吵!是这帮新来的偷奸耍滑,还顶嘴!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来!现在好了,粮食吃光了,麻烦惹上身了!”
老魏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叔、林枫,最后落在了被莲嫂护在身后的苏小鱼脸上,停留了足足好几秒。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怀疑,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够了。”老魏最终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冷酷,“粮食没了,是大家的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给我回去待着!谁再闹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但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方式,显然无法平息矛盾,反而让新来者们感到心寒和更加孤立。豁牙等人虽然不再叫骂,但看向新来者的眼神更加不善。
冲突暂时被压了下去,但营地内部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信任荡然无存。
夜里,风雪又大了起来,呜呜的风声像是冤魂的哭泣。苏小鱼躺在冰冷的草铺上,辗转难眠。陆铠他们离开已经三天了,音信全无。营地内部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老魏的态度也暧昧不明。她感觉自己和周叔、林枫他们就像被困在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仓库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像是风声。
她的心猛地一提,悄悄坐起身,凝神细听。声音似乎是从仓库后面,靠近山林的那一侧传来的。难道是野兽?还是……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轻轻推醒旁边浅眠的莲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挪到仓库墙壁的裂缝处,向外窥视。
外面一片漆黑,风雪模糊了视线。但借着雪地微弱的反光,她似乎看到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贴着仓库后墙移动!他们的动作很轻,很谨慎,目标……似乎是仓库侧面堆放少量柴火和杂物的地方!
是营地的人?他们想干什么?偷东西?仓库里现在除了伤员,根本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突然,其中一个黑影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黑暗中闪过一星微弱的火苗——是火柴!
他们想放火?!
苏小鱼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仓库里可都是行动不便的伤员和妇孺!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她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暴露的风险,猛地转身,压低声音对惊醒的莲嫂和春婶急促道:“快!叫醒大家!外面有人要放火!从前面门悄悄出去!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