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山谷的密林,仿佛一个巨大的、布满白色荆棘的迷宫。积雪深可及膝,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寒风裹挟着雪沫,无情地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陆铠五人此刻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和疲惫,心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救人的急切。
大刘果然对这片山地极为熟悉。他吊着胳膊,行动不便,却总能凭借经验和记忆,在看似无路的陡坡和密林中找到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兽径或猎人小径。他带领着队伍,尽可能沿着相对好走且隐蔽的路线,进行着这场争分夺秒的迂回穿插。
“快!再快一点!”疤脸喘着粗气,不时催促着,他的眼睛因为愤怒和焦虑而布满血丝。周叔、莲嫂、春婶,还有苏小鱼那张苍白的脸,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陆铠沉默地跟在队伍中间,他的体能最好,但精神压力最大。他一边紧跟大刘的步伐,一边大脑飞速运转,不断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策略。“清道夫”的人数、装备、押送俘虏的方式、以及那个深不可测的秦雪……每一个变量都可能决定生死。
“前面就是‘鹰嘴岩’,翻过去,下面就是‘一线天’的东侧入口。”大刘在一处陡峭的岩壁前停下,指着上方一个如同鹰喙般突出的巨石,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伤口的疼痛和急速行军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陆铠抬头望去,岩壁覆盖着冰雪,湿滑难攀。“有没有其他路?”他问。
“有,但要绕很远,至少多花两个小时。”大刘摇头,“这是唯一能赶在他们前面的近路。”
“爬!”陆铠没有任何犹豫。他率先解下绳索,将一端绑在一块牢固的岩石上,另一端扔下岩壁。“疤脸,你先上,上去后固定绳索。大刘第二个,黑子和大康护着下面。”
关键时刻,无人退缩。疤脸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抓住绳索,如同敏捷的猿猴,借助岩石的凸起,奋力向上攀爬。冰雪不断被他蹬落,险象环生,但他最终还是成功登顶,迅速将绳索在鹰嘴岩上固定好。
接着是大刘。他单手攀爬极为吃力,陆铠和下面的人用力拉住绳索辅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上去。然后是黑子、大康,最后是陆铠。
站在鹰嘴岩上,寒风更加凛冽。向下望去,一道深邃、狭窄的裂缝出现在山谷之间,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这就是“一线天”。谷底蜿蜒着一条冻结的小溪,宽度仅容三四人并行,果然是设伏的绝佳地点。而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谷口方向,一行模糊的人影正缓缓向这边移动!
“他们来了!”黑子眼尖,低呼道。
陆铠的心猛地一紧。时间刚刚好!他迅速观察地形:“大刘,你留在这里,用猎枪远程支援,盯着谷口,如果他们有大部队接应,及时预警。疤脸,黑子,大康,跟我下去,在谷底布置陷阱和埋伏点!”
计划迅速执行。大刘找了个背风且视野开阔的射击位,将那杆老猎枪和仅剩的三发子弹检查了一遍,然后趴伏下来,如同潜伏的猎人。陆铠则带着另外三人,利用绳索迅速降落到“一线天”谷底。
谷底光线昏暗,寒气逼人。溪冰坚硬如铁,两侧峭壁投下巨大的阴影。陆铠迅速分配任务:“疤脸,黑子,你们去前面拐弯处,找地方隐蔽,准备截断他们退路。大康,你跟我在这边,利用这些乱石做掩体。把能找到的石头都堆起来!”
他们没有炸药,没有足够锋利的武器,只能利用最原始的方法。四人疯狂地搬运着谷底散落的石块,在狭窄的通道上垒起简陋的障碍,并寻找着最佳的偷袭位置。陆铠还让黑子在一些关键的冰面上用匕首刻出浅槽,试图让敌人滑倒。
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又快又轻,生怕惊动了正在靠近的敌人。汗水浸湿了内衣,又在寒风中瞬间变得冰凉,但没人停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陆铠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军刺横在膝上,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也能听到身边疤脸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粗重的呼吸。
他想起苏小鱼偷偷塞给他的那两块巧克力,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内袋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那个看似柔弱的宅女,却在关键时刻一次次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这一次,他绝不能让她再陷入绝境。
谷口传来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呵斥声越来越清晰。敌人押送着俘虏,正在进入这条死亡峡谷。
“准备。”陆铠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这谷底的寒冰。
疤脸握紧了手中的砍刀,黑子和大康也屏住了呼吸。鹰嘴岩上的大刘,轻轻拉开了猎枪的保险。
一线天,杀机四伏。
“清道夫”的队伍如同一条扭曲的毒蛇,缓缓游入了“一线天”狭窄的咽喉。大约有十二三人,押解着七八个被绳索捆绑、步履蹒跚的俘虏。苏小鱼、周叔、莲嫂、春婶等人都在其中,个个面带菜色,神情绝望,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挣扎留下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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