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厚重的墨色绒布,将冰雪覆盖的山峦彻底包裹。
岩石裂缝下的临时营地,只有固体燃料炉散发出的一小圈橘红色光晕,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稠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压缩干粮被加热后散发出的、略带焦糊的谷物香气,以及淡淡的血腥和消毒水味道。
白昼与变异雪犬的遭遇战,虽然短暂且无人死亡,却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刚刚因获得精良装备而有些松懈的众人。
枪声已经暴露,行踪不再隐秘,前路未知的威胁如同隐藏在雪原下的陷阱,随时可能吞噬他们。
黑子手臂上缠绕着新鲜的绷带,靠在岩壁上,默默擦拭着那支95式自动步枪,眼神里没了白天的兴奋,只剩下沉甸甸的后怕和警惕。
莲嫂的脚踝肿得老高,春婶正用雪块给她冷敷,每一下触碰都让她疼得倒吸冷气。
周叔靠着岩壁,闭目养神,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伤腿的疼痛并未缓解。
妞妞蜷缩在莲嫂怀里,已经睡着,小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泪痕。
疤脸坐在靠近入口的地方,耳朵竖起着监听外面的动静,手里紧握着步枪,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
大刘则沉默地检查着那支带消音器的手枪,偶尔抬眼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铠坐在苏小鱼旁边,借着微弱的光亮,再次研究着那份详细的地图,手指在标注着“废弃矿业中转站”和“辐射污染区(轻度)”的区域划过,眉头紧锁。
按照计划,他们明天将尝试穿越那片区域,据说那里有一条隐蔽的旧铁路隧道,可以避开一段开阔的危险地带。
苏小鱼抱着膝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跳跃的火苗上。
白天的情景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变异雪犬扑来的腥风,大刘那精准而致命的一枪,以及自己那一刻因为精神力枯竭而涌起的无力感和恐惧。
在“家园”基地强行使用“曙光”血清,引导能量拯救“火种”的经历,如同烙印般深刻。
那非人的痛苦,细胞层面的撕裂与重组,以及最后奇迹般引导能量成功的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一次,血清激发了她潜在的精神力,让她得以感知并引导能量,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几乎殒命,但最终,她成功了。
而且醒来后,她确实感觉到精神力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增长和……通透感?只是后来接连的逃亡和战斗,让她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敢去仔细体会和尝试掌控。
现在呢?
她的精神力似乎因为之前的透支和未完全恢复,变得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使用起来负荷巨大,且难以精确控制。
就像一把双刃剑,伤敌亦伤己。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支“曙光”血清试管。
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如果……如果再使用一次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上次是在基地相对安全(虽然能量即将耗尽)的环境下,有引导者和陆铠在旁边,而且是为了拯救数十个“火种”的性命,她才敢搏命一试。
现在呢?身处危机四伏的荒野,前有未知险阻,后有“清道夫”追兵,团队状态不佳。
再次使用这标注着“极危”的血清,万一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她自己可能瞬间崩溃,更会连累整个团队。
可是……如果不尝试,继续这样下去呢?
她看着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同伴。陆铠肩头的担子太重了,他需要侦查、决策、战斗,几乎一个人扛起了整个队伍生存的压力。
疤脸、黑子他们虽然勇猛,但面对“清道夫”甚至“狩猎者”那样的敌人,依旧力有未逮。
而自己,难道要一直作为一个需要被保护、关键时刻却可能因为能力失控而拖后腿的存在吗?
在“家园”基地,她能为了陌生的“火种”拼命。现在,为了这些同生共死、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为了那个一次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陆铠,她难道就没有同样的勇气吗?
风险与机遇并存。绝境之中,或许唯有险中求胜,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她轻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怀中那支试管握得更紧了些。
但具体怎么做,何时做,她还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时机和……勇气。
“有情况。” 一直沉默监听外面的疤脸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立刻熄灭了燃料炉,握紧了武器,融入黑暗中。
陆铠悄无声息地挪到裂缝边缘,透过石缝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大约一公里外的另一座山脊上,隐约有几点微弱的光点在移动,不是手电筒那种集中的光束,更像是……某种仪器的指示灯?
光点移动很有规律,似乎在沿着山脊线巡逻或者搜索着什么。
“不是丧尸……也不是普通幸存者。”陆铠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看移动方式和光点特征,很像……‘清道夫’的侦察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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