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海峡”的胜利,如同一股强劲的东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东部抵抗力量头顶的阴霾。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确凿性,传遍了沿海每一个残存的幸存者据点。
北境并非空口许诺,他们真的派来了强大的援军,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觉醒者”,以及能够重创“清道夫”主力舰队的实力!希望,第一次变得如此触手可及。
“东启”据点迎来了投奔的热潮。
不再是小股试探性的接触,而是成建制、带着全部家当和人员的团体前来归附。
短短数日内,联合部队的人数激增,突破了三百大关,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缴获的那艘受损巡逻艇(被重新命名为“怒涛号”)经过紧急抢修,虽然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但也极大地增强了联合部队的水面力量。
整个据点人声鼎沸,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备战气氛。
新来的幸存者们被迅速打散编入原有的队伍,接受更基础的军事训练。
工兵们日夜不停地加固防御工事,扩建营房。
从“怒涛号”上拆卸下来的敌方通讯设备和武器也被技术士官们加紧研究,试图找出“清道夫”和“主宰”的弱点。
然而,在这片蓬勃高涨的士气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也开始悄然滋生。
问题的根源,在于那艘被俘的“怒涛号”以及随之而来的俘虏。
“独眼”杰克和他手下那批最早跟随雷烈的老抵抗者们,看着那艘原本属于敌人的、现在却悬挂着北境和联合部队旗帜的巡逻艇,眼神复杂。
对他们而言,这些“清道夫”的船只和船员,是双手沾满了同伴鲜血的刽子手,是导致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元凶。
“凭什么?”一次小范围的战后总结会上,杰克终于忍不住,将他那标志性的铁矛重重顿在地上,独眼瞪着陆铠和雷烈,“那些杂种,杀了我们多少人?老海鳗的兄弟,‘沉船湾’的黑鲛她男人……都死在他们手里!现在倒好,船我们修着,抓来的俘虏还得给他们治伤,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哪来的道理!”
他身后几名老抵抗者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愤懑和不平。
他们崇尚的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朴素复仇法则。
雷烈眉头紧锁,他理解杰克等人的心情,但他更清楚大局:“杰克,冷静点。俘虏有价值,能提供我们急需的情报。而且,北境有北境的规矩,不杀俘是底线……”
“狗屁底线!”杰克粗暴地打断他,情绪激动,“那是你们北境的规矩!这里是东部!是我们的海!他们杀我们的人的时候,讲过规矩吗?!”
会议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陆铠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怒涛号’和俘虏,是战略资产。船只可以增强我们的力量,俘虏的口供能让我们更了解‘深渊巢穴’的布防和‘主宰’的情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失去理智。”
他的目光扫过杰克等人,冰冷而锐利:“我知道你们失去过什么。但想赢,想真正夺回这片海,光靠仇恨不够。需要力量,也需要纪律。”
杰克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在陆铠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愤愤地扭过头,但紧握的铁矛显示他并未被说服。
这场小小的冲突暂时被压了下去,但隔阂的种子已经埋下。
与此同时,对俘虏的初步审讯和技术设备的解析,也带来了令人不安的信息。
被俘的“清道夫”船员,大多是被恐惧和生存欲望驱使的普通人,但在几名低级军官和那名拉响警报的头目(他在爆炸中幸存,但重伤)身上,技术士官们发现了更深层次的精神控制痕迹,远比之前发现的烙印更加隐蔽和复杂。
他们似乎对“主宰”存在着一种扭曲的、近乎狂热的忠诚,即使在严酷的审讯下,也极难撬开他们的嘴。
而从“怒涛号”通讯设备中恢复的部分加密数据和日志片段,则指向了一个更令人心悸的事实——“深渊巢穴”并非仅仅是“清道夫”的海上堡垒,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信号放大器”和“孵化场”。
日志中多次提到了“神谕低语”和“进化之潮”,暗示“主宰”正在通过某种方式,持续不断地影响着那片区域,并加速催生着更强大、更可怕的变异体。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技术士官向陆铠汇报时,脸色凝重,“根据数据推断,‘主宰’在‘深渊巢穴’进行的‘进化’进程可能已经接近某个临界点。拖延越久,我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支真正受到统一意志指挥、并且不断强化的怪物大军。”
压力,从外部和内部同时袭来。
一方面,是杰克等人代表的、要求快意恩仇的复仇情绪与北境军事纪律之间的冲突。
另一方面,是敌人可能正在发生质变的严峻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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