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间的灯光再次亮起,将每个人的脸庞照得清晰。
窗外的天色正一点点暗下去,试镜间里的热情却在持续升温——如果说女主角是电影的,那接下来这些重要配角,就是撑起整部电影的。
曹爽强打精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却始终专注。他对林墨点点头:继续。
下面是吕受益这个角色。林墨翻动名单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曹爽坐直身子,对这个角色格外关注。
当张毅低着头走进来时,他整个人都缩着,仿佛要把自己藏进那件过时的外套里。
可一开始表演,他就像变了个人——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递出药瓶时手指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那种病人特有的虚弱和急切。
“程、程经理,这个药......效果一样的......”他说话时眼睛一直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那种卑微中带着求生渴望的状态,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表演结束,张毅立刻又变回那个安静的样子,拘谨地站在原地。
“太疼了,”雯牧野轻声说,“他让我想起老家一个远房亲戚,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求人办事。”
韩佳女红着眼眶点头:“最绝的是他笑的时候,比哭还让人难受。”
曹爽一直没说话,直到大家都发表完意见,才缓缓开口:“让他试最后那场戏。”
当张毅演出吕受益临终前那个释然的微笑时,曹爽在笔记本上重重划下一道:“就是他了。这个角色,别人演是演戏,他演是掏心。”
这时,选角导演提到另一个难题:“曹导,张长林这个反派,联系了几个演员,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要不试试王砚辉?”陆阳提议,“他演反派很有味道。”
电话接通后,王砚辉在那边听着角色介绍,突然笑出声:“这个骗子,有点意思。既要够坏,又要让观众恨不起来,这个度我拿手。”
他甚至没要求看完整剧本,就在电话里即兴来了一段张长林忽悠人的戏码。
透过扬声器,那油滑中透着底层智慧的腔调,活脱脱就是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
“成了!”雯牧野一拍大腿,“光是听声音,这个人物就立住了。”
曹爽笑着摇头:“这个角色非他莫属。”
“下一个,杨新鸣老师。”
门轻轻推开,杨新鸣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背微微佝偻着,眼神里透着见过太多苦难后的疲惫。
试演教堂那场戏时,他站在那儿安抚病人,声音温和却没什么力气,最打动人的是他那双眼睛——看似在传递信念,眼底深处却藏着同样的迷茫与动摇。
“这个状态很特别,”雯牧野低声对韩佳女说,“他不是在布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韩佳女点头:“对,那种自己都不太信,却还要强撑着给别人希望的矛盾感,很真实。”
曹爽在笔记本上写下“绝望中的坚守”,轻轻推给雯牧野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这时,林墨快步进来:“曹总,胡哥在隔壁准备半小时了,问能不能安排试镜?”
这消息像石子投入湖面。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低声交流声,众人没料到,这位当红电视一哥,会为了电影配角认真候场。
“请他进来吧。”曹爽声音平稳,为这场小小骚动画上句号。
门被推开,胡哥走进来。
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会议室里变得格外安静。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偶像派顶流,究竟会如何诠释一个内心复杂的警察角色。
没有多余寒暄,胡哥选了曹斌被领导施压追查假药的那段戏——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微表情。
让人意外的是,他放下了偶像包袱,把那种情与法之间的挣扎演得相当到位。
表演结束,雯牧野先开了口:“比想象中要好,那种内心的矛盾感出来了。”
“确实,”韩佳女附和,“而且他的形象很正,符合警察的身份设定。”
等大家都发表完意见,曹爽缓缓开口:“就他吧。不过要跟他的团队说清楚,拍摄期间不能轧戏,要完全沉浸在角色里。”
就这样,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在试镜间里逐渐成型。
当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最后一个难题被摆上台面——
“曹导,”选角导演面露难色,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黄毛’彭浩这个角色,我们按图索骥,找遍了各大院校和剧团,包括您特意提过叫‘章宇’的演员……但线索太少,重名的也不少,实在找不到确切人选。试了上百新人,要么太愣,要么太油,总差那么点意思。”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色,却是整部电影最锋利的一把刀。
“最优解”找不到,“次优解”又都不合适,选角工作陷入僵局。
“要不咱们放宽要求?”副导演试探着问。
“不行。”曹爽斩钉截铁,“这个角色必须同时具备三个特质:乡下孩子的质朴,病人的脆弱,还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差一点,这把刀就捅不进观众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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