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闭,将国父纪念馆的璀璨与喧嚣彻底隔绝。
车内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流动的霓虹,偶尔勾勒出田俪精致的侧脸和天心眼中雀跃的光。
“先去填肚子?”田俪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松弛而沙哑,“我知道一家私房菜,这个点,正好是老板自己喝两杯的时候,不对外人。”
曹爽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心里掠过微妙的吐槽:说好的辣妹呢?
上一秒,脑子里还是青春靓丽的女子乐团画面,下一秒就变成了“私房菜”和“老板喝两杯”。
这节奏切换得,比川剧变脸还快。
果然,“放松”和“认识辣妹”,总得裹上几层别的包装。
曹爽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
车子驶入一条静谧的巷弄,停在一处没有招牌的院落前。
老板是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果然独自在吧台小酌,见田俪来,只抬了抬下巴,便引他们走进一个满是旧唱片和电影海报的包间。
环境倒是很有格调,带着种刻意为之的“旧时光”味道。
曹爽下意识地评估:这地方,放后世就是标准的网红打卡地,私密,有故事,老板还得有点脾气。 没想到2010年,湾岛就已经玩得这么溜了。
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菜是家常的台菜,却做得极精,酒是老板自酿的梅子酒,入口温润。
几杯下肚,曹爽那点关于“辣妹”念头,被这熨帖肠胃的食物和微醺的酒意冲淡。他逐渐咂摸出点味道来——田俪带他来这儿,恐怕不只是吃饭。
这种地方,这种氛围,更利于拉近距离,谈些比“看美女”更实在的东西。
得,看来“辣妹”是诱饵,那么正餐在哪呢?
这里吗?
他调整心态,从单纯的“期待放松”,切换到“想看对方到底下什么棋”的观察模式。
酒意和氛围渐渐活络,天心开心的说着典礼见闻。曹爽一边应和,一边用余光观察田俪。她多数时候在听,偶尔插话引导话题,那份游刃有余和精准,让曹爽更加确信,这顿饭不简单。
果然,当田俪语气平淡的谈起刚结束的婚姻,并说出“把心力放在能看见回报的事情上,最踏实。比如,看好一个有潜力的人”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曹爽心里明镜似的:来了。 他笑着举杯,给出一个谨慎的回应。
曹爽醒悟,上当了!从一开始田俪主动邀约走红毯就是个局。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看似松弛的私房菜局里,保持清醒,看清棋路。
曹爽笑着举杯:“那田俪姐可要谨慎投资,我这边风险不小。”
“风险?”田俪挑眉,指尖轻轻转动酒杯,“我看人很少走眼。冯大炮今晚火气那么大,是因为他手里只有他认定的那种‘价值’。但你不一样,曹爽。
通过《人在囧途》和《泰囧》的成功,你已经确立了市场地位,《前任》这把火更是烧得很多人眼红,而你的项目基本没有港湾演员参与。这种抗票房的本事,比十个奖杯都稀罕。杨登魁那老狐狸都留意你了,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杨登魁的名字再次被提及,仿佛一个无形的锚,将今晚的轻松氛围拉向更深的层面。
杨登魁是谁啊?曹爽感觉耳熟,但并没有更多认知。
饭后,车子驶向第二个目的地。天心小声欢呼:“要去见‘辣妹’了吗?”
田俪轻笑:“急什么,好东西值得等待。”
曹爽已经没有左拥右抱的自在,心里闪过淡淡的疑惑。天心这么积极想看“辣妹”?
她身为女性,且和自己的关系,对“看辣妹”如此的热情,似乎有点……过于配合了?
难道天心被策反了?看来长久不联系,投资可能失败了。
他看了一眼田俪从容的侧脸,天心的这种“期待”和“兴奋”,
是田俪引导或暗示的结果? 还是有别的目的?
“应该不至于想弄死我吧。”
曹爽不由担心起来,突然发现被夹在美女中间也不是那么美妙了!
场所确实私密,是一家隐藏在高档公寓顶层的Lounge Bar,没有喧闹的音乐,只有慵懒的电子音和环境光。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暖色的光线流淌出来。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青春靓丽女子乐团。
吧台边,坐着一位穿着深色中式上衣、年约五十许、面容清矍的男人。他独自品着一杯威士忌,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平和却极有分量。
田俪脸上绽开笑容,熟络地迎上去:“林董,您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让几个小丫头先见见曹导吗?”
果然!
曹爽了然。很多疑惑,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这根本不是一场随性的“看辣妹”,而是一场目标明确的会面。
天心的“兴奋”,恐怕是田俪事先铺垫或暗示过的,田俪从主动邀约走红毯,到金马后的私人放松邀约,以“辣妹”为诱饵、实则是与幕后老板会面。
好手段。 曹爽暗忖。红毯上的帮助,金马上帮助讲解,拉近关系,最后利用年轻男性对“辣妹”的猎奇,还有自己熟悉的天心在,降低自己的戒心,淡化会面的功利性。
田俪对人心的把握,确实老辣,这才是真正的“辣妹”。
“只是这位又是谁?”
林董站起身,向曹爽伸出手,笑容温和:“曹爽导演,久仰。听田俪说你对音乐和年轻活力感兴趣,我正好在附近,过来亲自打个招呼,也见见内地年轻一代新的翘楚。”
他的说辞滴水不漏,将这次会面包装成一次基于共同兴趣(音乐)的、长辈对晚辈的赏识性见面。
曹爽压下心中的思绪,管你是谁,与林逢春握手:“林董太客气了,是我该向前辈请教。”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空旷的场地。
所以,那所谓的“女子乐团”,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请君入瓮的一个由头?
田俪这盘棋,下的不只是引荐,更是心理和节奏的掌控。
而他现在,已经身在局中。
“看来辣妹也有不辣的时候,也不知道介绍下。”曹爽心下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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