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声音微哑。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宇文玺仿佛看穿了她的惶惑,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京中的流言,江南的刺客,还有……这深宫里无处不在的眼睛。”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带着帝王的杀伐决断,“这些,朕都会处理干净。你只需待在朕看得到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绣你想绣的花,看你想看的景。”
他许她一方相对自由的天地,但前提是,必须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是庇护,也是束缚。是蜜糖,也是囚笼。
林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百感交集。有因他这番近乎直白的维护而产生的悸动与暖意,也有对未知前路的深切忧虑与一丝不甘。她终究,还是要依附于他吗?
“皇上,”她最终轻声问,“若臣妾……并非皇上所想的那般好呢?若臣妾也会算计,也会谋私,也会……令皇上失望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不完美”。
宇文玺闻言,却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了然与纵容:“朕从未觉得你是纯白无瑕的莲花。这深宫之中,能走到你这一步,岂会毫无心机手段?”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朕要的,不是一朵只能供养在温室里的娇花。朕要的,是能站在朕身边,与朕一同看清这迷雾,甚至……必要时能为朕执剑的人。”
他的话语,彻底颠覆了林微对帝王之爱的认知。他不是要一个只会仰望他、取悦他的玩物,他要的是一个……同伴?一个可以有限度信任、甚至倚重的盟友?
这份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单纯的宠爱更让她心神震动。
“臣妾……”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沉重也过于特别的“需要”。
宇文玺却已松开了手,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提。“好了,朕该去处理政务了。你且歇着,药记得按时喝。”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记住朕的话。”
他离开后,林微独自坐在原地,许久未动。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耳边回响着他低沉的话语。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灯次第亮起。这江南行宫的夜晚,依旧带着水汽的微凉,但林微的心,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热,翻腾,再也无法恢复以往的平静。
刺杀事件的余悸未消,而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却已在这场生死风波中,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质变。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掌灯之人,似乎已向她伸出了手。
是握住,还是避开?她已别无选择。只能在这前所未有的复杂情势与悸动中,摸索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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