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道:“传陈锋。”
陈锋很快被带了过来。他穿着常服,神色平静,见到皇帝,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陈锋,”皇帝看着他,“今日申时到酉时,你在何处?”
“微臣申时出宫,去探望家母。”陈锋道,“酉时三刻回宫,之后一直在侍卫所。”
“可有人证?”
“家母和邻居可作证。”陈锋顿了顿,“皇上,不知微臣所犯何事?”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将那块玉佩碎片扔到他面前:“这可是你的东西?”
陈锋捡起碎片,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这……这确实是微臣的玉佩。但微臣的玉佩今早就发现不见了,正要去内务府报失……”
“不见了?”皇帝冷笑,“这么巧,偏偏在小穗死的时候不见了?”
陈锋连忙磕头:“皇上明鉴!微臣与小穗素不相识,为何要杀她?这玉佩确实丢了,微臣句句属实!”
“那你去观音庙见赵德安,又是为何?”林微忽然问。
陈锋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微臣……微臣是去为家母祈福,恰巧遇到赵公公,便聊了几句。”
“聊了什么?”
“只是些家常。”陈锋道,“赵公公与微臣是同乡,多有照拂。”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林微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这是心虚的表现。
“赵德安现在何处?”皇帝问。
侍卫长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外间传来通报:“内务府副总管赵德安求见。”
赵德安进来了。他是个精瘦的老者,留着山羊胡,眼睛细小,透着精明。见到殿内情形,他面不改色,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
“赵德安,”皇帝道,“今日申时,你可去了观音庙?”
“回皇上,奴才去了。”赵德安坦然道,“每月十五,奴才都会去观音庙为太后——为贵太妃祈福,这是多年的习惯了。”
“可曾见到陈锋?”
“见到了。”赵德安道,“陈侍卫也在庙里上香,奴才与他聊了几句家乡的事。”
“只聊了家乡?”
“是。”赵德安抬头,眼神诚恳,“皇上若不信,可问庙里的师父。奴才与陈侍卫只在院中说了几句话,并未进禅房。”
这话与陈锋说的吻合。但越是这样,林微越觉得可疑。
“赵公公,”她缓缓道,“本宫听说,你在观音庙长年租有一间禅房?”
赵德安神色不变:“确有此事。奴才老家在江南,在京中无亲无故,有时心烦了,便去禅房静坐片刻,图个清静。”
“那今日可曾去过禅房?”
“不曾。”赵德安道,“今日庙里人多,奴才上完香便回了。”
一问一答,毫无破绽。但林微注意到,赵德安说话时,右手一直握着左手的拇指——这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他在说谎。
但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皇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陈锋玉佩遗失,虽有过失,但无确凿证据证明他杀了小穗。罚俸三月,以儆效尤。赵德安……你年纪大了,以后不必再去观音庙了,在宫里安生待着吧。”
这是各打五十大板,却又都不深究。
陈锋和赵德安连忙磕头谢恩。
林微心中不甘,却也知道皇帝有他的考量。没有确凿证据,确实定不了罪。但这样一来,线索就真的断了。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摆摆手。
众人退去后,殿内只剩皇帝、林微与和贵妃三人。
和贵妃忽然哭了出来:“皇上……臣妾怕……小穗死在臣妾宫里,下一个……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臣妾了?”
皇帝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朕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这件事,朕一定会查清楚。”
“可是……可是小穗她……”和贵妃泣不成声,“她虽然只是个宫女,但也是条人命啊……”
林微看着她。和贵妃的恐惧不像是装的,那份悲伤也真切。但不知为何,林微总觉得,她的眼泪里,还藏着别的情绪。
“皇上,”林微开口,“小穗的死,恐怕与之前黑影的事有关。臣妾以为,永和宫已经不安全了,不如让和贵妃姐姐搬去别处暂住?”
和贵妃立刻道:“不,臣妾不走。这里是臣妾的寝宫,臣妾若走了,岂不是告诉那些人,臣妾怕了?”
这话说得倔强,却也合理。
皇帝沉吟道:“林微说得有理。这样吧,朕让禁军日夜守护永和宫,再调几个可靠的嬷嬷来伺候。你若还是害怕……可暂时搬去惠贵妃那里住几日。”
“谢皇上。”和贵妃低声道,“但臣妾还是想住在自己宫里。”
皇帝不再勉强:“随你吧。好好休息,别多想。”
离开永和宫时,已是亥时。夜空无星,只有一弯残月挂在檐角,洒下清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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