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乳母摇头,“小殿下早产,只能吃奶,别的什么都吃不了。”
只吃奶,怎么会中毒?除非……奶里有毒!
林微看向孙太医:“可能验出是什么毒?”
孙太医擦着汗:“臣……臣需要时间。但看症状,像是……像是‘牵机药’。”
牵机药,剧毒,服之如牵机般抽搐不止,直至死亡。这是宫中最阴毒的毒药之一,向来严格控制,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婴儿的奶里?
“乳母!”皇帝厉声道,“你今日吃了什么?”
乳母吓得浑身发抖:“奴婢……奴婢吃了早膳,和平时一样……对了,中午……中午周夫人送来一盒点心,说是给小殿下补身子的,奴婢……奴婢吃了两块……”
周夫人!又是周夫人!
“点心呢?”林微急问。
“还……还在奴婢房里。”
冯三娘立刻带人去取。点心是精致的桂花糕,看起来并无异样。孙太医验过,脸色大变:“皇上,这点心里……掺了牵机药!”
果然!周夫人这是要一箭双雕——毒点和贵妃不成,就毒害宇文安。若宇文安死了,和贵妃必定悲痛欲绝,说不定也活不成。即便活下来,失了孩子,她在宫中也就没了立足之地。
好狠毒的心思!
“周夫人现在何处?”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在慎刑司。”冯三娘道,“她一直喊冤,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皇帝冷笑,“带朕去见她!”
慎刑司的刑房里,周夫人被绑在刑架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却依旧昂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见到皇帝,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皇上,”她哑声道,“臣妇冤枉……臣妇真的不知道那点心有毒……”
“不知道?”皇帝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那你告诉朕,断肠草是哪来的?牵机药又是哪来的?回春堂的王贵,已经全招了。”
周夫人脸色一变,但依旧嘴硬:“王贵……王贵诬陷臣妇!臣妇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诬陷臣妇?”
“因为他不想死。”皇帝冷冷道,“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若不说,全家都要死。说了,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周夫人浑身一颤,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臣妇……臣妇……”
“说!”皇帝厉声道,“是谁指使你的?是周文渊?还是雍王的余党?”
周夫人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作决绝。
“臣妇……臣妇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大喊一声,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拦住她!”皇帝急道。
但已经晚了。周夫人咬舌自尽,鲜血从口中涌出,她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最后头一歪,断了气。
死了。最后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也死了。
皇帝脸色铁青,一拳砸在刑房的墙壁上:“该死!”
林微站在门外,看着周夫人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周夫人宁愿死,也不肯招供。她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可怕?
“皇上,”她轻声道,“周夫人虽死,但线索未断。回春堂、玄天观、京郊的庄子……这些地方,都还藏着秘密。”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陆铮!”
“臣在。”陆铮一直候在门外。
“带人去玄天观,将玄真给朕抓来。记住,要活的。”
“是!”
陆铮领命而去。皇帝转身看向林微,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惫。
“朕累了。”他轻声道,“陪朕回去。”
回到乾清宫,皇帝坐在榻上,闭着眼,久久不语。林微为他倒了杯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皇上,”她轻声道,“宇文安……能救活吗?”
皇帝睁开眼,眼中有着痛楚:“孙太医说……希望不大。牵机药毒性太烈,大人尚且难救,何况一个早产的婴儿。”
林微心中一痛。那个小小的生命,才来到这世上几天,就要这样离开吗?
“都是朕的错。”皇帝喃喃道,“朕若早点处置周文渊,若早点查清雍王的余党,就不会……”
“不是皇上的错。”林微握住他的手,“是那些人心术不正,是他们在作恶。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皇帝看着她,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林微,有时候朕真怕……怕保护不了你们,怕这深宫,最终会吞噬所有朕在乎的人。”
“不会的。”林微摇头,“有皇上在,有臣妾在,我们会保护好孩子们,保护好这个家。”
皇帝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林微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需要安慰,需要依靠。
“皇上,”她轻声道,“臣妾会一直陪着您。无论发生什么,臣妾都会陪着您。”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而深宫之中,这场无声的战争,还远未结束。
(第四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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