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的手指绞在一起。他记忆里的爷爷,是秋收时会对着掉在地上的麦穗叹气的人,是冬天蜷在炕头,用布满裂口的手收拾中草药的人,从来没见过陆老爷子说的那股“劲儿”。
“后来……就来了无根生。”陆瑾的指腹猛地收紧,玉佩硌得掌心生疼,“那混账东西,毁了左门长,毁了整个三一门。”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左门长道心破碎,散功而逝。全性的杂碎还到处造谣,说左门长是被他气死的。你爷爷当时红着眼,提着剑就冲出去了,说要为师父正名。”
“那场混战,师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你爷爷冲在最前面,逆生诀催到极限,震断了苑金贵的胳膊,自己也被三个妖人围在中间。可他硬是没退一步,喊着‘三一门的人,死也站着’……”陆瑾的声音开始发颤,捏着玉佩的手剧烈抖动,“可最后还是没能护住他。一个全性老怪物,用邪术废了他全身功力,没留一点伤,却把他这辈子的根给刨了。你爷爷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在那个夜晚一个人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王昊的呼吸滞住了。他想起爷爷后颈有块浅疤,说是年轻时砍柴碰的;想起爷爷阴天时总说骨头缝里发沉,却从不去看大夫;想起自己小时候缠着爷爷教功夫,爷爷只是摇头,说“那都是骗人的”。原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里,藏着这么深的疼。
陆瑾低下头,白发垂下来遮住脸,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涩:“他为什么不跟你提三一门。他是恨啊。恨自己没能护住师门,恨自己成了个废人,更恨这身被废了的功夫,让他连提都没脸提。你爷爷这辈子,把三一门的名字,把当年的骄傲,全烂在肚子里了。”
王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膝盖上。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原来那声叹息里,藏着一个被尘封了一辈子的名字,藏着一整个门派的兴衰,藏着一个少年到白头,都没能说出口的遗憾。
“他到死都没告诉你,是怕啊。”陆瑾抬起头,眼里的悲怆像积了几十年的雪,“怕你知道了,替他疼,替他憾。可这事儿,总得有人知道。你爷爷是三一门的人,是左门长最看好的弟子,是当年敢跟全性拼命的王正华——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把陆瑾的影子压得更矮。王昊攥紧拳头,指缝里渗出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他终于懂了爷爷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沉默里的重量。
灯光将王昊的影子投在墙上,他捧着陆瑾给他的,原本就属于他爷爷的三一门玉佩。
陆瑾刚才的话像粒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层层的涟漪。
“王正华……”王昊轻声念出这三个字,这个他爷爷以前的名字。他听徐三和徐四讲过不少异人界的传说,却从没听过王正华这个名字。直到今天听陆瑾讲述,他才明了这个名字与他的关联。
王昊记忆里的爷爷,总围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药碾子转得吱呀响,指腹按在病人腕上时,比脉息还稳。
他记得爷爷给孩童扎针前,会先往人嘴里塞颗水果糖;记得暴雨天背药箱去邻村,回来时裤脚淌着泥,却笑说“救了人,值当”。他以为爷爷的人生,就是药香混着泥土气,温和得像罐熬了整夜的药汤。
但现在,陆瑾告诉他,他爷爷是一个努力修行的优秀异人,是一个敢跟全性血战的三一门弟子。这让王昊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总觉得,”王昊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痕,声音很轻,“像在听一个很远的故事。可摸到这玉,又觉得……他离得很近。”
陆瑾抬眼看他,老人眼里的红丝还没褪尽:“这就是你爷爷的前半生。”
讲完了这些话后,陆瑾就连夜离开了。他是陆家大家长,陆家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他,就算他想在这里待几天也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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