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刚从长时间的沉默里抽离,带着几分沙哑,目光先扫过站在门边的冯宝宝。
女人双手插在军绿色外套的兜里,眼神平直地落在他身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吕良能瞥见她指尖悄悄扣住了腰间的菜刀柄,连呼吸都比刚才慢了半拍,显然还记着西南审讯时,自己试图用明魂术干扰记忆的事。
接着,他的视线移向靠在墙角的张楚岚。
对方双手插在裤缝里,身体微微倾斜,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像是在琢磨自己这番话的真假。
最后,吕良看向站在费董身侧的王昊。
那人周身的炁还没完全收回,像一层薄而密的纱裹在身上,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凝滞感,显然还在警惕自己是否会突然动用双全手。
等把几人的反应都收进眼里,吕良才继续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几分:“我的条件就一件事,帮我查吕欢的死因。”
这话落地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像是被骤然冻住。
王也捏着折扇的手指顿了顿,扇骨在掌心轻轻磕出一声脆响,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陆瑾原本搭在桌沿的手猛地收紧,指腹蹭过光滑的桌面,留下一道浅痕。
他原以为吕良会先提解除监控、或者报复吕慈的事,没料到会揪着这桩陈年旧案不放。
张楚岚从墙角直起身,摩挲裤缝的手停了下来,挑眉道:“吕欢的死?吕家当年不是早就定案,说是你……”
“那是他们定的案,不是真相。”吕良立刻打断他,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多了几分压抑的激动,“当年所有人都说是我杀了她,证据很‘硬’,我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她尸体残留的魂息里,最后映着的是我的影子。可我没有。”
“你说的现场,是吕家村后山那块‘望风石’?”陆瑾开口道,当年吕欢那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身为十佬陆瑾自然有渠道了解一些情况。
吕良愣了愣,显然没料陆老会开口:“是那块。我赶到时,她就坐在石头边缘,背对着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来,却一动不动,连我喊她‘小欢’都没反应。我刚走过去两步,想拉她下来,那块石头突然就裂了,没有声音,没有预兆,断面齐得像被人用炁劈过似的。她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掉下去了。我趴在崖边往下看,只有翻涌的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石头断裂处有没有残留的炁痕?”王昊这时往前迈了半步,周身的炁又凝实了几分,语气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当年吕家勘查现场时,有没有记录过异常的炁脉反应?”
吕良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我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赶来的族人按住了,说我‘失手害了妹妹还想狡辩’。后来我用双全手扒开当年参与勘查的族人记忆,只看到他们拍的石头碎块照片,连一句关于炁痕的记录都没有,现在想,那些记录大概率是被人故意删了,或者根本没写。”
“吕家查了三个月,最后查出来的‘真相’,是我‘嫉妒吕欢天赋比我高,怕她抢了我在家族里的位置’。”
吕良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不甘,甚至带着几分自嘲,“吕慈把我拖到祠堂,当着全族人的面断了我的四肢、割了我的舌头,说我‘丢尽了吕家的脸’。若不是我靠着残留在血脉里的双全手碎片侥幸逃出来,现在早就成了祠堂后院的一抔土。”
他顿了顿,眼神暗了暗:“后来我觉醒了完整的双全手,能看透吕家人的记忆,却发现当年参与调查的三个长老,记忆里都有一块空白,不是自然遗忘的模糊,是被人用高阶明魂术刻意抹掉的,连我都没法修复。这空白的时间段,正好是吕欢死后、他们去现场勘查的那几个时辰。”
费董指尖的叩击声停了,他看着吕良,眼神深邃得像夜色,语气听不出喜怒:“吕家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连尸检记录都锁在吕慈的书房保险柜里,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你凭什么觉得,公司能查到吕家查不到的东西?”
“凭公司和吕家不一样,也凭张楚岚。”吕良立刻回应,眼神亮得吓人,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次在碧游村,马仙洪把修身炉藏得那么严实,你还是能拿到图纸,说明你有办法钻空子。吕家的人被吕慈的权威捆着,没人敢质疑他定的‘真相’,更不敢查他一手提拔的长老。但公司不一样,你们能调吕家当年的外围监控,能查那三个长老在吕欢死前的行踪,甚至能用科技手段检测崖边石头的残留物,这些都是吕家做不到的。”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我知道,公司盯着吕家的双全手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被吕家藏起来的细节,比如尸检时少了的一块衣角、崖边石头上被刻意掩盖的炁痕,你们肯定有办法查到。至于我能帮你们做的事,正好能达成你们的目的,断了吕家的双全手传承,这就是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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