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并未给这间拥挤的出租屋带来多少暖意,反而将昨夜那沉重、压抑乃至带着血腥气的历史尘埃,照得更加清晰分明。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共工那绝望的哀嚎与通天那冰冷的剑意,无形的隔阂与历史的厚重感,让这方寸之地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林凡几乎是屏着呼吸,在一种极度小心翼翼的氛围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他先是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守陵人。依旧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三件残器,沉睡着,但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梦中依旧与倒塌的不周山和滔天的洪水搏斗。女娲娘娘坐在他不远处,手中捏着一团散发着温和生机的造化之气,如同编织一件无形的纱衣,轻轻覆盖在守陵人身上,抚慰着他那破碎而躁动的灵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长时间维持这种精细的安抚,对她如今的状态也是不小的负担。
另一边,通天教主如同化作了一尊冰冷的石雕,盘坐在瑜伽垫上,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但那种拒人千里的孤高与隐隐散发的锋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闭着双眼,但林凡感觉,这位爷的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元始天尊则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背影挺拔而肃穆,不知在推演着什么。
没有人说话。沉默像是有千斤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让林凡这个唯一的“凡人”倍感煎熬。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两位圣人之间本就积怨已深,他这个“房东”兼“枢纽”,若不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别说寻找新据点、探索回归之路了,恐怕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家”,下一秒就会从内部彻底分崩离析。
林凡心里叫苦不迭,但看着这死寂的局面,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办法。他想起昨天元始天尊提及的,尽快寻找新据点以及通过女娲娘娘的作品换取资源的事情。或许……可以从这些相对“务实”的方面入手,先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几位前辈,早餐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他选择了最日常、也是最安全的切入点——吃饭。
没人理他。
通天如同未闻。元始依旧望着窗外。女娲全神贯注于安抚守陵人。
林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不气馁。他走到厨房区域(其实就是角落的电磁炉和小冰箱),一边翻找所剩不多的食材,一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冰箱里还有点鸡蛋和挂面,我做个鸡蛋面?或者……点外卖?昨天那家的小笼包和豆浆还不错……”
他故意将“外卖”两个字说得稍微重了一点,目光悄悄瞟向通天。他记得,这位剑道至尊对现代这种“浊气深重”但味道刺激的食物,似乎有着一种口嫌体正直的偏好。
果然,在听到“外卖”和“小笼包”时,通天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睁眼,但林凡敏锐地感觉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股无形压力,似乎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有戏!
林凡心中暗喜,立刻趁热打铁,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用不大但足够让屋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嗯……小笼包肯定要来几笼,豆浆油条也不错,通天前辈好像挺喜欢那个香辣牛肉面的汤底味道,要不要再点一份?元始前辈口味清淡一些,南瓜粥和清炒时蔬应该可以……女娲娘娘好像对那个兔子形状的奶黄包挺感兴趣的……哦,还有守陵人……前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了敬称,“他刚恢复一点,吃点清淡易消化的比较好,皮蛋瘦肉粥?”
他这番看似无心的“菜单规划”,其实暗藏心思。不仅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潜在口味偏好(他通过观察默默记下的),更重要的是,他将新来的、身份敏感的共工,也自然地纳入了“家庭成员”的日常关怀范畴,用一种最平常不过的方式,尝试着将他拉入这个临时的集体,淡化其“历史罪人”的标签。
女娲第一个做出了回应。她抬起头,看向林凡,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微笑:“有劳你了,林凡。简单些便好。”她的回应,等于默认了林凡的安排,也给了僵持的场面一个台阶。
元始天尊也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林凡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依旧闭目不语的通天,最终落在蜷缩的共工身上,微微颔首:“可。”
两位圣人的表态,让林凡心中大定。他赶紧下单,特意多点了几份,尤其是通天可能喜欢的重口味菜品。
等待外卖的时间,依旧是难熬的。但有了“早餐”这个共同期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口腹之欲),气氛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
林凡决定再尝试推动一下“正事”。他清了清嗓子,对元始和女娲说道:“元始前辈,女娲娘娘,关于寻找新据点的事情,我昨天下午在网上查了一下,郊区有几个地方看起来还不错,有的是独栋的别墅,带院子,相对私密;有的靠近森林公园,环境清幽,人口密度小。我把资料都存在平板电脑里了,等会儿吃完早餐,能不能请二位前辈一起看看,参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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