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舞台上那突如其来的、肮脏的“设备故障”,如同一盆冰水混杂着污秽,浇在了熊熊燃烧的圣人之怒上。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气急败坏的指责,通天教主只是用一种近乎绝对零度的平静,接受了那场被窃取的胜利,然后转身离去。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种平静,比任何狂暴的怒吼都更加可怕。那是星辰寂灭前的死寂,是火山喷发前地壳的剧烈挤压。
后台独立的休息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林凡大气不敢出,看着通天教主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他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但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的威压,正以他为中心,缓缓弥漫开来。墙壁上的涂料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在龟裂,桌上的矿泉水瓶无声地扭曲、变形。灯光忽明忽暗,电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凡毫不怀疑,若非通天教主尚存一丝理智,极力约束着自身的气息,这间休息室,乃至整个风云电竞馆,恐怕早已在他那源自洪荒的怒火下化为齑粉。
“教……教主……”林凡声音干涩,试图开口缓和气氛,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在那磅礴的圣威之下,他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太上老子缓步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持紫砂茶杯,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他看了一眼室内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以及那背对着众人、却仿佛凝聚着整个宇宙怒火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房间一侧的茶几旁,自顾自地坐下,取出一套简易茶具——竟是林凡为了方便他随身携带而准备的旅行套装。他慢条斯理地开始烫杯、温壶、置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袅袅茶香,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在这充斥着怒火与压抑的房间内弥漫开来。那香气并不浓郁,却异常清冽、醇和,仿佛蕴含着抚平万物躁动的道韵。它无视那沉重的威压,丝丝缕缕,如同温柔的溪流,悄然浸润着每一寸空间。
扭曲的矿泉水瓶停止了形变,墙壁的龟裂声悄然止息,忽明忽暗的灯光也稳定了下来。
林凡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压垮的窒息感骤然消退了大半。他感激地看向老子,后者却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专注地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此茶,采自昆仑墟外围一株老茶树,虽非先天灵根,却也沾染了几分清静无为之意。”老子平淡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通天教主耳中,“通天道友,心火过旺,易伤肝木,灼肺金,于道基有损。”
通天教主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老子,你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蝼蚁窃贼,以龌龊伎俩,辱我道心,窃取胜果。”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此等因果,不共戴天!”
老子缓缓斟了一杯茶,推到茶几对面空着的位置。
“知。”老子言简意赅,“然,怒,可解决问题否?”
通天教主猛地转身!
那一刻,林凡仿佛看到了一双蕴含着无尽星河崩碎、混沌开辟景象的眼眸!那其中燃烧的怒火,足以焚尽三千世界!
“莫非你要本座忍下这口恶气?!”通天教主周身剑气勃发,虽未外放,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茶杯边缘瞬间凝结出冰霜,“圣人之尊,岂容亵渎!若不将此獠找出,碎尸万段,抽魂炼魄,何以平我心头之恨,正我大道之名?!”
“找出?然后呢?”老子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那杯沿的冰霜瞬间消融,“于此世规则之下,将其打杀?引来此世‘天道’注目,我等皆成众矢之的,再无宁日?抑或是,你欲效仿共工旧事,拆了这场馆,乃至半座城池?”
老子的话语,如同冷静到残酷的手术刀,一刀刀剖开冲动的后果。
“届时,你之道心,是平了,还是更乱?你之大道,是正了,还是更污?”
通天教主周身激荡的气息猛地一滞。老子的质问,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虽然未能彻底熄灭,却让他那几乎被愤怒吞噬的理智,找回了一丝清明。
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以圣人之能,哪怕隔着网络与伪装,他也有的是手段让那暗中作祟之徒死得凄惨无比。但后果呢?正如老子所言,他们这群“黑户”必将暴露在此世规则的聚光灯下,永无宁日。甚至可能牵连到林凡,牵连到这难得的、虽然鸡飞狗跳却别有一番滋味的“日常”。
看到通天教主气息的微妙变化,老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通天: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缓缓道,“通天道友,你执着于‘争’那虚名,执着于‘争’那一时胜负,故而落入下乘,被宵小所乘,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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