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林念念凑过去看,果然,两张课程表上的时间排得刚刚好。
沈虹看着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阳光越升越高,把她们的影子拉得短短的,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
林念念的粉色小书包上挂着的小兔子挂件随着脚步轻轻摇晃。
“去买冰棍吃吧?”沈虹提议,指着不远处的小卖部,“我请你们吃绿豆沙的。”
“好耶!”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手拉手往前跑去。
林念念跑着跑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妈妈正笑着朝她们追来,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赵玥玥,赵玥玥正回过头冲她笑,眼睛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
厨房的纱窗没关严,油烟混着炒辣椒的香气漫出来,在门框上结出淡淡的油膜。
林念念趴在门框上,看爸爸系着红色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后背的布料被汗水洇出深色的方块。
林军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裤脚还沾着几点洗不掉的油漆渍。
他正颠着铁锅,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绷紧,露出袖口下那块月牙形的疤痕 。
那是去年给别人家刷外墙时,从梯子上滑下来被铁皮划伤的。
“爸,我帮你剥蒜吧。” 林念念踮脚溜进厨房。
林军回头笑了笑,脸上还嵌着些许油漆微粒:“小丫头添什么乱,去看动画片去。”
他转身时,林念念瞥见他脖颈上沾着的银粉色漆点。
想到在十几年后直到爸爸咳得直不起腰时,被查出的严重呼吸道疾病。
她和妈妈才知道那些常年附着在他头发里、指甲缝里的油漆有多可怕。
油漆稀释剂里的苯会顺着呼吸钻进肺里,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像毒藤,悄无声息地缠紧了爸爸的健康。
“爸,” 林念念攥着蒜瓣的手指微微用力,“以后刷油漆时,能不能多戴个口罩?”
林军正往锅里撒盐的手顿了顿:“傻孩子,戴口罩喘不上气,干活不利索。”
“可是……” 林念念想说上辈子在医院看到的胸片,那些模糊的阴影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说未来还没发生的事,只能换个角度,“我们老师说,保护好身体才能赚更多钱呀。”
林军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听我家念念的。”
他转身掀开蒸锅,白雾腾地涌出来,裹着米饭的甜香,“去叫你妈吃饭。”
林念念跑到客厅时,妈妈正对着镜子修眉毛。梳妆台的镜面有些变形,把妈妈眼角拉得弯弯的。
听到喊声,沈虹放下眉钳回头,鬓角别着的珍珠发卡闪了闪 。
那是她结婚时买的,直到褪色她都舍不得换。
“确定要报画画班吗?” 沈虹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只属于妈妈的味道。
“嗯,我喜欢画画。” 林念念盯着妈妈的手。
那双手本该在收银台前麻利地扫码记账,却在洗衣做饭里变得粗糙,指关节因为常年泡在冷水里有些发红。
妈妈不应该被困在家里,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饭桌摆在客厅里,林军端上最后一盘炒青菜时,沈虹忽然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对了,咱家隔壁街要开个什么连锁超市,据说是从大城市来的,就在念念小学附近,我听说正在招收银员呢。”
林念念夹豆角的手停在半空。
来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时机。
“去呗,你想去就去,我都听你的。” 林军呼噜噜喝着玉米粥,“就是会不会太累?”
“累倒不怕。” 沈虹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林念念身上,“就是念念…… 放学谁接?作业谁辅导?”
林念念的心猛地揪紧。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妈妈就是在她这个暑假的八月中旬去了这家超市上班。
妈妈天生对数字敏感,算账比计算器还快,第一个月就被评为优秀员工。
超市总部来考察时,领导当场拍板让妈妈去南京参加管理培训,回来就能升为干部。
可就在出发前一天,老师因为她连续三天交的作业完成质量奇差而打来电话。
林军只检查她的作业写没写完,因为他也看不懂,以前的知识他早忘光了。
他从小就不爱学习,连初中都是爷爷逼着上的,上完初中就死活不愿意再学了。
沈虹接完电话抱着她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就去超市辞了职。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提过工作的事,成了围着灶台打转的家庭主妇。
直到林念念上大学,才在整理旧物时发现那张皱巴巴的培训通知书,边角都被泪水泡得发卷。
“我能自己回家!” 林念念赶紧咽下嘴里的饭,“学校离咱家就两条街,我认得路,我还可以和玥玥、墨墨一起回家。作业也能自己写,李老师说画画能让人变聪明,我肯定能写得又快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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